得閒的時候,耶律賢還往皇后寢宮裡去了,提起夏芍藥的那箱回禮,裡面皆是胭脂錦鍛茶葉之物,蕭玉音還道:“別瞧著她是一介女子,想法卻不遜於男子。恐怕互市開了,她會有一番大作為。”又提起她所贈胭脂,“竟比宮裡的還好,說是用花汁子熬製的,母后想著,往後宮裡胭脂綾羅等物採賣,就從她那裡買吧?”
夏芍藥送禮,自然還有親筆書信一封。
耶律賢還頗為驚奇,“母后怎知齊國的胭脂是用花汁子熬製的?”
蕭玉音將夏芍藥的信遞了給他,“她信裡有寫啊,別處是不是用花汁子熬的不敢確定,但她那裡的貨卻是上好的胭脂,可是向母后保證過的。”又笑夏芍藥,“當初我就瞧著她是做生意的料,互市還沒開,她倒已經寫信來,準備與母后做生意了。”
耶律賢拿過來,但見一筆遒勁的小字,卻又帶著些女子的媚意,竟然頗見風骨。
“宮裡的事情,母后做主就好。”他這會兒反說不出話來,只恨遇上她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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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出使齊國和談,又與齊國訂立盟約,準備開互市的訊息傳到耶律德光耳朵裡,他氣的抖了鞭子就將才捉回來還未馴服的野馬身上給抽出一道深深的血道子來,皮開肉綻,那野馬不住哀聲嘶鳴,咬牙恨聲:“蕭珙那個老匹夫,兒子死在了齊人手裡,竟然都沒半點血性,不想著為兒子報仇,只想著跟齊人做生意斂財!”
兄長這是還未年老就開始昏憒了,被皇后父女倆合起夥來的擺佈。
他手下幕僚向他出主意,“王爺既然反對,不如趁著互市還沒開起來,往上京去跟汗王好好說一說,萬一大汗改主意了呢?”
耶律德光從上京城回來之後,就脾氣越來越暴躁,近身侍候的人不小心觸怒了他,就會被拖出去一頓鞭子打死。如今就連他那些王妃們侍候起他來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倒了血黴。
他身邊跟著的幕僚裡,也有贊成兩國休戰交好的,但卻沒膽子說實話,只能慢慢往後躲,倒是有野心的都往前湊,恨不得跟著耶律德光打到大齊長安城去,好建功立業。
耶律德光目光都猙獰起來,“皇兄如今哪裡還肯聽我的?!那滿腦子只有蕭玉音那個賤人!”從前親密無間的兄弟關係,竟然就因為蕭玉音而生了裂隙,漸至擴大至無法縫合的地步。
那幕僚便低聲道,“既然大汗不肯聽王爺的,非要將咱們大遼斷送在遼人手裡,不如……這家就由王爺來當?”
“滾出去!”耶律德光一鞭子揮了過去,幕僚低低慘叫一聲,跪著退了下去,出了王帳之後,側頭看自己被抽爛的皮袍袖子,內裡卻並未出血,只因力道過大,只露出青紫的印子來,他緩緩露出個得意的笑。
以耶律德光的氣性,若是這話真觸了他的逆鱗,可不只是一鞭子就能解決的,恐怕連他這條命也要賠上了。
幕僚所料不差,耶律德光收了鞭子,猶如困獸一般在王帳裡轉來轉去,心裡如沸水一般,不得片刻安生,腦子裡無數念頭紛沓而至,最終用力握緊了鞭子,久握兵器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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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裡,燕王蕭恪定下了互市交易之地,徵召民伕撮土夯城,往遼國上京城送了訊息。遼帝得信,復遣了耶律賢帶人前往幽州城,共同參詳此事。
自兩國建立共開互市的訊息傳出來之後,還未到五月裡,幽州城裡湧進許多各地的商人。夏家園子裡每日客似雲來,光茶水酒水點心這三樣就銷量驚人,再加上如今還添了做菜師傅,不止供應茶水,還供應上好的席面,價格不是普通人家能夠負擔的,卻依然阻不住客人的腳步。
夏家園子如今就好比是洛陽城裡的明月樓,能請得起夏家園子一場戲,一桌席面的,都是身份財力的象徵。許多商人都借了夏家園子來打探訊息,結交朋友。
遼國是個尚未開闢的大市場,也不是哪一個人能夠一口吞下去的,因此許多前來幽州城尋找商機的商人們都想著能夠按籍貫貨源抱團行商,勝算更大,賺的也許更多。
整個幽州城裡房子鋪面的價格一漲再漲,也虧得孫氏開年就在幽州城裡用積蓄買了個小院子,帶著人搬了出去,否則以現在的房子鋪面價格,不知要多花多少冤枉錢。
她搬家的時候,夏芍藥還派了幾個粗壯的婆子前來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