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她那樣一死……豈非讓一直對她有別樣好感的父皇……畢竟,人死後,她生前種種好便會被無限擴大,而她又是在父皇對她感情正濃的情況下死去。
母后,這回終是衝動了些,可也難怪她,在那樣悲憤的境地,她一個十來歲的姑娘家哪還能冷靜得下來!
謙王妃擦了擦淚水,又繼續道,“英淇射殺莊馥妍後,你那好父皇罵她心狠手辣,連親表妹竟也下得了手……”
“我知道伯母的過世對你的打擊很大,可是你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便殺人啊,那個還是你親表妹!她就算有錯,可也罪不至死,你……”
“滾!”聽聞喬家再次出事而急急趕來的趙瀚霆,得知意中人竟死在喬英淇箭下,不禁憤怒地指責,哪想到話未說完,便被猛然轉過來的喬英淇嚇了一跳。
那是怎樣一雙溢滿戾氣的眼,渾身上下更是縈繞著冷冽的殺氣,將她原本那悲痛的氣息掩了過去,讓人不寒而慄。從她口中擠出的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字,卻讓他心口像是被人重重地捶了一下。
好一會,他才啞聲道,“馥兒不會是有意的,她是那樣……”
“滾!滾出去!”喬英淇一掌拍到身旁的小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壺茶碗‘乒乒乓乓’直響,更讓趙瀚霆一口氣堵在喉嚨裡,憋得滿臉通紅。
“難道你要把我也殺了不成?”他恨恨地瞪著她,乾脆也跟她卯上了。
馥兒那樣溫柔嬌怯,又怎會存有害人之心,更何況還是待她恩重如山的喬夫人,她絕不可能希望她會有不測,此事定是個意外。
“她害得喬夫人丟了性命,便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足惜!”喬英淇尚未作反應,突然在屋內炸響的中年女子聲,讓劍拔弩張的二人下意識便回頭一望,見趙夫人滿臉寒意地走了進來,方才那番話正是她喝斥兒子。
“母親……”趙瀚霆不敢置信地望著她,片刻之後猛地轉過身去盯著喬英淇咬牙切齒地道,“你如此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便是對親表妹也是如此,我往日竟是看錯了你!”
喬英淇呼吸一滯,整顆心像是被人用力攥著一般,很痛,也讓她四肢百骸滲起了寒意。
“滾……你給我滾出去!!”先是很輕很輕的一聲,繼而猛然爆喝,一錘砸到桌上,那桌子搖晃了幾個,終於‘轟’的一聲倒了下去。
“出去,讓你出去聽沒到!”趙夫人連忙上前摟過她,回頭憤怒地衝兒子大聲叫道。
趙瀚霆又怒又恨,心底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與酸澀,最終只能咬著牙瞪了被母親摟在懷中安慰的喬英淇一眼,轉身大步離開了。
“父皇與母后的關係就是從此時開始惡化的?”趙弘佑輕聲問。
謙王妃嘆息一聲,“是啊,打那以後,這兩人便再沒有和睦相處過,每次均是不歡而散。後來戰事又起,良州被圍,馬將軍力排眾議採用英淇的計策,保住了良州。自此,英淇的‘女諸葛’名聲便打了出去,太。祖皇帝甚至撥了一隊人馬歸她指揮,英淇也不負他所望,屢屢立功,以女子之身在大齊軍中奠定了地位,再無人敢說喬家無人。”
“再後來,你皇伯父被俘……”說到此處,謙王妃神色黯然,那段日子是她這輩子最昏暗最難熬的,便是如今與夫君同心攜手,她都不敢再去回想。
本已打算稱帝的趙重鵬,嫡長子被敵軍所俘,這不亞於被人重重地扇了一記耳光。若是庶子或者其他兒子,雖也是恥辱,但終究沒有嫡長子帶來的那般震撼。
趙弘佑不再出聲,皇伯父被俘早已成了大齊的禁忌,哪怕隔了多年,又歷經了兩朝,但仍是無人敢明目張膽提此事。他只知道,當初有不少人是寧願皇伯父死在塞外,死了,還能掩耳盜鈴地說他是為保氣節而殉國。可他這般活著,卻是生生地提醒天下人,大齊軍是如何的無能!
新婚不過一年的夫君被俘,身邊幾乎人人都盼著他死在塞外,謙王妃天天以淚洗面,求神拜佛希望夫君能平安歸來,又哪還有心思去關注喬英淇與趙瀚霆那對冤家如何了。
趙弘佑自是也明白這點。
不知過了多久,謙王妃平復了一下情緒,方又道,“當年英淇生下你不久,你父皇便納了那餘家姑娘為妃,偏那餘家姑娘又與那莊馥妍如此相似,可見,他縱是過了那麼多年,依然忘不了那賤人,否則又怎會不顧朝臣異樣目光,堅持要讓餘家姑娘進宮,又對她百般寵愛。”
哪怕那個時候喬崢已經平安歸來,可卻傷了腿再無法正常行走,細問了才知道當年他滾下山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