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媽媽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嚥進肚裡。她原是想說,拿書這樣的小事,打發個小廝過去就是了。
可直到許庭深的背影完全消失。程媽媽這才想起來,韓家表少爺架鷹放狗倒是有的。說他從二爺這裡借書去讀,那怎麼可能呢。
程媽媽越想越是不妥,轉身便去見應氏。
應氏聽聞許庭深從這裡回去便出門了,就猜到他一定是去金家找金子烽打聽去了,嘆了口氣,對程媽媽道:“他身邊只帶個蘭墨怎麼行,那蘭墨才八、九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找兩個穩重的去金家西府,就說問問二爺是不是來找金三爺了。”
程媽媽領了太太的吩咐,連忙叫了兩個懂事的,去追許庭深。
玲瓏還沒有回到她的小跨院,就聽說許家二爺來了,玲瓏這才想起,許家提親的事推遲了。
依規矩,她原是準備換了衣裳就去春暉堂的,可現在她不想動了,索性靠在湘妃榻上,大睜著雙眼,看著屋頂的承塵。
沒有女兒出嫁還要帶著孃親的規矩,那她就不嫁好了,她有這雙手,吃喝不愁,即使最終也不能幫母親翻案,她也不怕養活不了母親和自己。
既然提親的事推遲了,那不如就現在和許庭深說清楚,她不想嫁人,誰都不想嫁。
許庭深人品淳厚,一表人才,沒有必要攪進金家這灘渾水,更沒必要被哥哥拿來和顧家比較。
還不如現在就和他說清楚,讓他另覓良緣,不要再浪費感情和時間在自己身上。
只要是玲瓏決定的事,便會立刻去做。
她從湘妃榻上坐起來,聽到杏雨正在和春份嘀咕:“天氣轉涼了,這湘妃榻上鋪的太薄了些,免得小姐躺在上面著涼。”
玲瓏道:“春份,你去小廚房給我煮碗粥,少放米。”
見春份出去,她這才對杏雨道:“你是認識許二爺的,想法子約他到翠薇亭,我在那裡等。”
還沒等杏雨答應,玲瓏便覺這樣不妥:“且慢,你容我再想想……就到三哥的聽風閣吧,我們現在就往那邊去。”
杏雨鬆口氣,方才小姐讓她把許二爺叫到翠薇亭,可真嚇她一跳,這裡不是莊子,到處都是老太太和宋太太的耳目,四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燈。
杏雨和浣翠給玲瓏換了件月白竹葉紋家常小襖,湖綠色挑線裙子,雙螺髻上只別了兩枚珍珠卡子。
杏雨皺皺眉,小姐打扮得太過素淨了,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情郎啊。
“小姐,抹點胭脂吧,上次大太太送給您的,那顏色不濃不淡,正配您。”
玲瓏笑著搖搖頭,看著菱花鏡裡的自己:“就這樣,挺好的,咱們去吧。”
金敏還在衙門,金子烽不在府裡,沒有他陪同,許庭深自是不能去拜見金老太太。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聽風閣的小廝只好去問過清茶,清茶讓給許庭深沏了茶,又讓人搬了幾本書出來,請他先在廳裡等著。
玲瓏來的時候,見清茶正和掃雪在廡廊下站著低聲說話,看到她連忙行禮。
玲瓏問道:“許家二爺可在裡面?”
清茶一向機靈,陪著笑臉道:“許二爺正在裡面看書呢。”
玲瓏沒說話,徑自走了進去。清茶麵色一變,正要跟進去,杏雨已經笑著攔住她,拿了兩個上等封紅給了她和掃雪。
清茶笑道:“杏雨妹妹的帕子可真好看,快拿來給我好好瞧瞧……”
許庭深正在心不在焉地翻著書,忽聽有丫鬟大聲的咳嗽聲,他抬起眼來,看到玲瓏站在門口。
已是傍晚,夕陽將半面窗子染成桔紅,廳裡的雕花木門敞開著,也有暖暖的桔紅透進來,玲瓏就站在這片桔紅的暮光中。
她穿得極是素淨,站在光影裡,如同剛從水墨畫裡走出來,柔柔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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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可能是因為天氣,也可能是受涼了,右邊手臂從昨天就開始痠疼,碼字的速度減慢了。下午時拔了火罐,肩胛骨下面黑紫黑紫的,自己用手機拍了照片,看到嚇了一跳,可是好像痠痛並沒有減少,希望明天會好些。
第一二五章 說清楚(一更)
“瓏姐兒,你怎麼來了?”許庭深的聲音透著難掩的驚喜,是無意中撞見,還是瓏姐兒得知他來了,特意過來相見的?無論是哪個原因,他都會欣然接受。
玲瓏落落大方,她看著許庭深,面色平靜。十五歲的少年稚嫩纖秀,喜悅溢於言表。
母親眼光很好,給自己找了一個這樣純良的人,但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