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剛回到車廂沒有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李升拔高的聲音:“妹子,告訴王妃,有輛騾車走得很快,像是攆咱們的。”
杏雨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玲瓏道:“那就停下來等著它。”
停下來?
難道王妃讓馬車慢慢走,就是為了等這輛車?
王妃猜到會有人追上來?
馬車在路邊停下,那輛騾車很快便攆了上來。
一個穿著青衣的中年婦人從騾車上下來,手裡挽著一隻柳條籃子,她荊釵布裙,不施粉黛,玲瓏卻認出來,她便是冒夫人身邊的玉簪。
隔著車簾,玉簪曲膝行禮:“我家夫人感謝金家五姑奶奶的厚禮,讓奴婢送來這個,請五姑奶奶不要嫌棄。”
玲瓏以兩榜進士金敏的女公子自稱,玉簪便稱她金家五姑奶奶,絕口不提她的封號,果然是個伶俐的人。
玲瓏讓杏雨接過籃子,李升重又趕了馬車,絕塵而去。
待到玲瓏的馬車離開,玉簪也回到騾車上。
冒夫人就坐在車廂裡。
“夫人,把籃子交給睿王妃了,那丫鬟接籃子時,什麼也沒有說,甚至沒有說句客套的話。”
冒夫人臉若凝霜,道:“她算準了咱們會追上來,當然什麼都不會說了。”
玉簪詫異:“睿王妃猜到了?難道她也猜到您會親自追來?”
冒夫人苦笑:“正是因為她猜到我在車上,這才會避嫌,讓那丫鬟接過籃子便匆匆走了。如果她見只是你追過來,而你又是坐著騾車衣飾樸素,自是不用如此避諱。”
玉簪恍然大悟,喃喃道:“這位睿王妃也真是機靈。”
冒夫人嘴角溢起一絲笑意,聲音裡也帶著歡快:“若不是覺得她不但穩重,而且機靈,我又怎會把她推薦給皇后娘娘呢。她比起顧嫣然,可要高明許多。”
玉簪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自家夫人這麼高興了,她也跟著開心起來。
自從三個月前,夫人在大朝會時丟了荷包,便一直鬱鬱寡歡,總也提不起精神。沒想到今天睿王妃的到來,卻讓她再展歡顏。
也不知那睿王妃送來的是什麼東西,竟讓夫人如此高興。
而在馬車上,杏雨掀開蓋在柳條籃上的半新不舊的素緞子,便咦了一聲。
玲瓏看過去,見那柳條籃裡,整整齊齊放著一疊小衣裳。
展開一件,那衣裳竟是那麼小,她還從沒見過這麼小的衣裳。
“這是……”她驚訝。
杏雨噗哧笑出來:“這是嬰孩的衣裳呢,您看這兩件像是漿洗過的,應是哪家的小公子穿過,這幾件雖然是新的,可這料子也不像是這兩年時興的,倒像是很多年前做好沒穿的。想來是給您引世子用的呢。”
玲瓏面頰緋紅,甘氏和璇璣都曾送過幾件兒子的小衣裳,讓她壓在褥子下面。
只是她年紀還小,也沒想剛成親便生孩子,那些衣裳都放到箱籠裡了。
她只猜到冒夫人會向她表示感謝,卻沒想到竟會也送了些小衣裳過來,且,都是剛出生的小嬰孩的衣裳,比甘氏和璇璣的,還要小一些。
她不由莞爾。
忽然,她想到什麼,笑意便凝在了臉上。
這衣裳,這衣裳,該不會是……
她的心砰砰直跳,感覺嗓子也發乾起來。
“茶,茶。”她伸出手去。
自家王妃從來沒有過這樣慌張,杏雨不解,連忙把玲瓏出門時專用的大肚紫砂杯子捧到她手裡。
茶還溫著。
玲瓏大口地喝了幾口,還是覺得口乾舌燥,索性咕嚕嚕把整杯茶全都灌下肚,這才感覺好受了一點。
她漸漸平靜下來,拿起那件漿洗過的小衣裳仔細端看。
針腳並不細緻,顯然不是專業的針線婆子或繡孃的手藝。
她的眼睛微酸,剛剛潤澤的嗓子裡像是有些什麼堵在那裡。
這麼小的衣裳,應是在孩子沒有出生時就縫好的。
這應是當孃的親手縫的吧,那個娘並不擅長女紅,卻還是親手給沒出生的孩子縫了衣裳。
她給孩子縫了很多件小衣裳,卻只有這兩件是穿過的。
那孩子應是很快便給抱走了,走的時候只有隨身的一件,而把餘下的全都留了下來。
玲瓏對杏雨道:“回去以後,把這些小衣裳單獨用箱籠放起來,千萬別讓王爺看到。”
杏雨眨眨眼睛,笑得有些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