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
“你我夫妻一場,這是我臨死之前唯一的要求了,四爺就當可憐可憐我吧!”邱淑清哀哀的看著蔣峼。
蔣峼受不住她那目光,點了點頭。
邱淑清面露欣慰之色,邱家養她一場,她卻從沒為家裡做過什麼,還盡給家裡添麻煩,臨終總算替家裡辦成了一件事,如此她也能少一分愧疚了。
蔣峼見她眼皮不住往下掉,知道說這些話已經讓她筋疲力盡,遂道:“我先走了,你孃家人待會兒就到,你要是願意,讓她們留在府裡陪你幾天。”
“多謝四爺。”
蔣峼笑了笑,抬腿離開。
然而邱家人終究沒能多陪邱淑清幾天,當天晚上,邱淑清就去了,神情安詳寧靜。
說邱淑清還有月餘性命的府醫在大冬天出了一身冷汗,不斷擦著額上汗珠,對著蔣峼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不過蔣峼並沒有遷怒他,心願已了,塵緣已斷,想死,於是死了,多簡單的事!
邱淑清這一輩子和蔣紹連有緣無分這四個字都說不上,好歹也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不知道她臨走那一刻是否因此喜歡,所以含笑而去。
望著她微微上揚的嘴角,沒來由的,蔣峼想起了蔣紹,他的遺容也是如此安詳平靜。
現在他是真的有點相信人死前會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情形了。
兩個王府接二連三的傳出喪事,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因為還不等大夥反應過來。禪讓大典如期舉行。做了五年傀儡皇帝的後晉末帝和冀王三請三辭之後,冀王託著病體正式登基。
那一日的盛況天璇並沒有參加,她還在‘坐月子’!不過就是在山上她也能察覺到周圍人身上那種難以言表的興奮之情。
冀王稱帝,冀王妃為皇后,冀太妃為太后,蔣崢為太子,而天璇也隨之升為太子妃。
聖旨送來時,一旁的劉氏都忍不住喜形於色,冀王對天璇有諸多不滿,雖然蔣崢情深不改,然而劉氏依舊擔心,唯恐冀王會做些什麼。如今一顆心可算是能落回肚子裡了。
來傳旨的太監是蔣崢的人,遂過程很順利,天璇在屋子裡應了景便成,接過聖旨後,便示意白露厚賞來人。
“太子妃是什麼啊?”元寶睜大了眼睛,滿眼的好奇。
劉氏摟過他,含笑道:“太子妃就是太子的妻子,你爹是太子,你娘就是太子妃啊!”
元寶撓了撓腦袋,短短几日內長輩身份的改變令他無所適從,天璇怕他問出一些犯忌諱的事,故道:“你去看看妹妹醒了沒?”
一聽妹妹,妹控元寶頓時顧不上疑惑了,撒腿就躥向耳房。白露連忙跟上。
“寶哥兒倒是個好哥哥!”劉氏道。
天璇彎了彎嘴角。小時候沈天樞就是這麼稀罕她的,小小一個人硬要抱她,抱住後又動都不敢動,還有蔣紹……
劉氏見她笑意不到眼底,暗歎了一回,自從下山一趟回來,她便鬱鬱寡歡。親人離去的陰影並不那麼容易消散。這個理,劉氏也知道,不過蔣紹不是一般的親人,劉氏有些擔心蔣崢介意。今時不同往日了,須得更小心些。瞧此刻白露幾個不在,遂道:“逝者已逝,生者節哀。”
天璇笑容一凝,慢慢收起了嘴角的弧度:“母親,我明白,我會調整自己好情緒。”道理她都明白,可是七情六慾如果都能操控自如,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那個人承載了她整個童年,還在她眼前永遠閉上了眼。
劉氏拍了拍她的手,語重心長:“你明白我就放心了。”側臉看向耳房,裡面傳來安安哇哇哇的大哭聲,和元寶兒著急的安撫聲。
劉氏含笑道:“多陪陪元寶兒和安安,你心情會好很多。”
天璇也望過去,奶孃抱著大哭不止的安安出來尋她,小姑娘嬌氣的很,醒來見不著天璇就要哭,元寶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小眉頭皺成一團,一臉妹妹怎麼又哭了的心疼無奈。
望著越走越近的兒女,暖意一個勁兒湧上心頭,天璇對劉氏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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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三。
僅僅做了三十五天的皇帝駕崩,太子蔣崢繼位。懸在眾人心頭的那隻靴子終於落地,先帝油盡燈枯,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這一天來得猝不及防卻在眾人意料之中。
禮部更是早早就準備著,極其哀榮的喪禮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而消失了大半年的天璇終於在公共場合露面,入宮哭靈的命婦不由自主的抬眼,不著痕的打量這位新鮮出爐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