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我這個粗人都知道,你一看就是文化人,難道也不知道。”
阮雲起的臉霎時慘白如紙。
蔣嵐有些不忍,到底是認識十幾年,小時候也玩得很好,於是她拍了拍唐一凡的手,出聲道:“雲起表哥,四年前我就和你說明白了,我只是把你當哥哥,並沒有其他意思。”
唐一凡一聽,四年前,蔣嵐才十一歲,這混蛋就有心思了,他有點想擼袖子。
阮雲起踉蹌了一步,四年前,他滿懷希望的去找她,說想向王爺王妃提親,可她一臉驚恐,然後開始躲他。緊接著父親去世,他要守孝三年。守完孝回來,她十四了,他以為她該懂了,他再去找她,得到同樣的答覆。蔣嵐為了躲他還跑到了蔣嶸那裡,那時候他就明白她是真的不喜歡他。可只要她不嫁人,她不親口承認,他就還有念想,可現在連這個念想都沒有了。
阮雲起身上的悲哀太過沉重,以至於唐一凡這樣的鐵石心腸的也要不忍了:“我會好好的照顧阿嵐的。”
阮雲起身體一顫。
蔣嵐推了他一下,怎麼說話呢。
唐一凡不解。
阮雲起定定看蔣嵐一眼,失魂落魄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彎著腰,就像被人硬生生抽走了脊樑骨。
“其實小時候他對我還真挺好的。”蔣嵐嘆了一口氣,言聽計從。
“捨不得了——誰在那兒?”唐一凡大步一躍,兔起鶻落間出現在松樹林內,甫一出手就被林內的人掀出去,唐一凡一臉的難以置信:“蔣指揮使。”
眼前這人,顏色如雪,冰雕似的。唐一凡冒出一個詭異的感覺來,不久前還無堅不摧的這個人,眼下只要輕輕一敲,他就會粉身碎骨。
“我只是把你當哥哥。”
女孩含淚帶泣的聲音在耳邊炸響,炸得他連爭的勇氣都沒有了。
☆、第37章 荷包
蔣紹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怔怔出神。
當年,母親的話令他明悟自己對阿璇的心意,可時機不對,她外祖母病重,且她還小。便是寫信,他也斟字酌句唯恐嚇著她,她這年紀,怕是還不懂。
他又怕她去了梁州,隔著千山萬水有了新的玩伴就忘了他,這丫頭一向沒良心。又怕她再遇上什麼‘表哥’,所以他信去的十分勤快,夾著各種好玩好吃的,間接宣告他的主權。她又刁鑽又任性,一般人不會喜歡她,然她乖巧起來極具欺騙性,又長的這麼好看,梁州那群沒見識的傻子保不準被她騙了。
他寫信,阿璇也願意給他回信,雞毛蒜皮,七零八碎,信裡偶爾會出現她的小表弟顧深。儘管她完全是把對方當成毛孩子的語氣,可他依舊生出危機感來,她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他拐彎抹角的暗示,這樣被寵壞的毛孩子一身臭毛病。
……
他們分開三年,隔著一整個雍州,相聚兩千三百里,可他覺得除了不能見面,格外想念,旁的與她沒走一般無二。
等她回來,他就親口問她,問她要不要嫁給他?
可一年又一年,等到她十四歲,還不回來。他有些等不了,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修修改改扔了一地廢紙,終於在天亮前寫出了讓自己滿意的信,他隱晦的向她討要荷包。女兒家除卻為至親外,只會為夫君繡這種私物。
可他終究沒有等到她的回信,更沒有收到荷包。他惴惴不安,是自己寫的太隱晦,她沒看懂,還是自己的信中途出了意外沒到她手裡,或者她的信在來的路上掉了……
思前想後,連剛在錦衣衛內站穩腳都顧不上了,他要去梁州找她。
然而,出發前一天,冀王府和沈府公佈了她和堂兄蔣崢定親的訊息。
他不明白,她怎麼會和蔣崢扯上關係!
阿璇在九月裡回到信都,空氣中浮動著桂花香。
她來向母親請安,他攔住了她,問她,喜歡他嗎?只要她點頭,他就去爭,竭盡全力的爭。
可是一句:“我只是把你當哥哥。”將他所有的希望和勇氣碾得支離破碎。
蔣紹只覺得心臟在那一瞬間被利刃割開,鮮血淋漓,整個人都痛到麻木了。
當年他碰巧撞見了阮雲起向蔣嵐告白,阮雲起就是被這麼拒絕的。當時他還在想阮雲起這個傢伙也太心急了,蔣嵐才多大,一團孩子氣,她懂什麼,現在告白分明是找死。何況他們表兄妹,偶爾一起玩罷了,阮雲起這個呆子還只會傻傻的聽話。
哪像他們,他教他描紅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