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陣,忽而向後一仰身,重重地拍倒在身後的水裡,半晌從水中浮出來,鯨噴水般滋出嘴裡的水,懶洋洋地浮在水面上看著燕七:“你啊你……無趣的女人。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要離開嗎?就是因為無趣。山,谷,樹林,湖,一年四季,每日每夜,千篇一律,我過膩了,真他媽的過膩了。你怪我離開你對不對?可我他媽的憑什麼就必須要在那破地方過一輩子?飛鳥,那種地方,那種生活,世界上大概除了老頭子和你,誰都過不了,你啊,你就是全世界最無趣的女人,可憐又可悲。”
“我要洗澡,你迴避。”燕七卻根本不理會他嘴裡說的什麼,從水中上得岸上,向著不遠處那條湍流激盪的瀑布處走去。
“你是吃準了我不會偷看啊?”塗彌笑著,果真轉過了身背向著瀑布,似乎絲毫不擔心燕七會藉機逃走。
而燕七也十分清楚,在身具內力和功夫的塗彌面前逃跑,根本就是無用功。
這條瀑布雖然不高,但勝在寬大,水量充沛,由半空流下時發出轟隆隆的聲響。燕七走過去,立到瀑布前的一塊大石上,貓腰撿起一顆鴿蛋大小的石子,用力向著塗彌的腦袋扔了過去,眼看便要砸中他,卻被他將頭一偏,那石子就擦著他臉頰劃了過去。
塗彌沒有回頭,只是道:“天真的小孩兒,這麼丁點的石子可砸不出我的腦漿來。”
燕七再次彎腰,又撿了差不多大的一顆石子,這次是衝著他的後背去的,“啪”地一聲正砸中他,塗彌轉回頭來揚著眉毛看她:“是要我幫你搓背嗎?”
“你走遠些。”燕七冷聲道。
“走得再遠,我也能在眨眼間過來把你撲倒。”塗彌曖昧地衝她擠了擠眼,“你自求多福吧妞兒,我並不介意讓你這輩子嫁不出去,兩世都只屬於我一個人。”
一廂說著一廂轉回身去,正要邁步往遠處走,卻突覺腰間一撞,兩條腿瞬間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就向著水中軟去,然而上半身卻還能動,一記擰身轉過臉來,揚手甩出一溜水花,如同十數枚梭標一般直向著燕七方才所立之處襲去!
然而為時已晚,燕七在發動了攻擊的同時便向著旁邊飛身跳了開去,落地後甚至都不往他這廂看上一眼,拔步便疾奔而出,塗彌只來得及看到她手裡攥著的一把彈弓。
狡猾的妞。塗彌笑起來,剛才衝著他扔過來的兩顆石子是為了試他的聽力,第一顆衝著腦袋來,被他聽見風聲而躲了過去,第二顆她便扔向他的後背,因離著耳朵遠,又有瀑布的轟鳴聲遮掩,這一顆石子他沒有聽到——當然他也知道她身上和附近不可能有殺傷性的武器,所以才放心地讓後背對著她,結果這個狡猾又幹脆的丫頭,在第二顆石子試出他聽力所不及之後,第三次立刻就果斷地用了彈弓射向他位於腰間的穴位——這個穴位掌管著兩條腿的經絡,一經外力點中,登時便會氣血受阻失去知覺和力量,且要想解穴,只能運氣行功一個大周天,用氣衝開被阻隔住的穴道才行,這與可讓全身軟麻無力的軟麻穴不同,軟麻穴位於身前,且能透過拍打位於背後的穴道解穴而不必運氣衝穴。
這妞只怕更想射的是他的軟麻穴,只要射中他的軟麻穴,她就是想過來殺他他都無力抵抗,可惜他根本不可能會給她這個機會,懸殊的實力差距讓她只能找機會從他的背後下手。
他又怎麼可能會想到這姑娘身上居然還帶著小孩玩的彈弓。
終於是被她等到了機會,塗彌臉上帶著笑地用手划水遊至岸邊,一路走了這麼多天,機會大把的有,她都沒有輕舉妄動,還是那樣的有耐心,就像上一世埋伏起來準備伏擊跨境毒販一樣,她甚至可以趴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地等上三天三夜。
又或許她是故意要到這個時候才動手,這個地方離燕軍大營很近,她知道他會立刻運功解穴,如果是在別處,他解了穴之後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她,可是在這裡,待他解開穴道時,她說不定已經逃到了燕軍的大營裡。
飛鳥啊飛鳥,塗彌解開穴道後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望著燕七逃走的方向勾起了唇角,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你始終都是這麼死心眼不開竅。上一世你若肯跟了我一起離開山林,也許……也許你我的人生就會是另外一個樣子,這一世你若肯跟著我坐壁上觀,也許我們兩個就不會落到將要面臨的……你死我活的局面。
飛鳥啊,我的小飛鳥。塗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勾著的唇角化為了魔鬼的鐮刀,既然如此,你這一世的命,就交由我來終結好了,也算是,彌補那一世的遺憾吧。
燕七解下拴在樹上的馬,跨上去後便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