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了城牆上叛軍的勢頭,平叛軍的步兵們立刻見勢而上,重新透過雲梯爬上牆頭,躍入了城牆之上的戰場!
“——殺——殺——殺——”海嘯般的喊殺聲由平叛軍攻來的方向一浪蓋過一浪地滾滾湧至,大軍壓境,在衝破四百步的臨界點時毫不停留,頂著城牆內投石機丟擲的巨石攻擊強突硬上!
城牆上叛軍的火銃手開火了,槍口冒出的火光與頂上烏雲碰撞出的慘白厲閃交相呼映,平叛軍舉起手中的鐵盾,形成了一道又一道堅固的長城,在“長城”之後,是用箭如神的神箭手,燕子飛弓、燕子輕弩、燕子重弩、投石機,與叛軍的火銃子彈在半空裡交織出一片箭林石雨,平叛軍們便沐浴著這雨,踩著戰友們的屍身,堅定地、無所畏懼地前衝,前衝!
燕子忱在主力軍衝抵城牆根之前率先躍上了牆頭,戰矛揮處一片頭顱紛飛,血水高高濺起,落下時卻嘩啦啦地連綿成柱——下雨了!來得正是時候!火銃怕水!這動手的日子是燕子忱專讓欽天監的人預估著要下雨的時間定下的!欽天監的預測並不能精確到哪一天,豈料天亦行正道,正選中了今日今時降下暴雨,可見——逆天而行者,天必亡之!
越來越多的平叛軍衝至了城牆根,開始順著雲梯向上攀,越來越多的叛軍火銃手用光了子彈而不得不丟開火銃改用刀劍禦敵——若論刀劍,誰能怕誰?!
身經百戰的燕子忱嫡系親兵燕家軍們,緊隨著他們的老大沖上了城牆頭,兩軍正面殺在一處,形勢卻是一邊倒,燕家軍摧枯拉朽地一路殺一路衝,硬生生將叛軍殺下了城牆!
城牆內駐守的叛軍早便嚴陣以待,街道上黑壓壓一片幾乎看不到邊際,大量的叛軍都已向著這廂集中完畢,只待平叛軍衝下城牆便立即予以撲殺!
——以少對多!燕家軍卻是毫無懼色,喊殺聲又起,掄開的鋼刀在滂沱的暴雨中甩飛出串串的水花與血花,每一個人都以千軍萬馬之勢義無反顧地衝殺進了叛軍的浪潮中!
譁——譁——
這暴雨離奇地強勁,使得帳篷裡充斥了酸粘的雨的味道。燕子恪坐鎮燕軍後方大營,不斷地有戰地斥候來回奔走著向他傳遞著戰場上的最新戰況。
“報——燕將軍已帶兵突入城中!”
“報——叛軍火銃徹底啞火!”
“報——神箭營突入!”
“報——叛軍投石量正在減少!”
“報——步兵營遊擊李永方陣亡!”
“報——神箭營千總聶士成陣亡!”
“報——”
好的訊息與壞的訊息交迭著傳進來,每一道訊息的字裡行間都浸透著前方奮戰著的兵士們拋灑出的鮮血的味道。
有戰爭就會有犧牲,一場成功戰役的標準是如何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燕九少爺在旁聽著這些戰報,心中飛快地計算著傷亡損耗,結論是至少目前看來,我軍所付出的代價遠遠小於戰前的預估值。
還算利好,燕九少爺袖中的拳頭用力地握了一握,只要這樣堅持下去,只要能夠打得開城門讓大軍湧入,勝利就基本落定,只要不發生意外,只要一切都好好的……
燕七沒有同這伯侄倆待在一個帳中,她只和崔晞在後方的營帳中對坐靜待最終的結果。
“這場雨雖然及時,卻也對作戰雙方有著不小的影響。”崔晞看著捲起的帳簾外的雨幕。
“是啊,夜色更暗,視野更差,雨水落進眼睛裡還會影響動作。”燕七嘆道。
“不知這一仗要打到什麼時候。”崔晞裹了裹身上的衣衫。
“這可說不準,我爹說打得艱難的仗有時候會持續上幾天幾夜,打到後來人基本上已經沒有了思考能力,舉刀的動作都是身體自己在動,甚至連刀砍在身上都不會覺得痛,那個時候感覺自己就像是半個死人一樣,隨時可能都會一閉眼就死掉。”燕七一廂說著一廂起身過去將帳簾落下來,回過頭看了看崔晞,“包袱裡是我大伯的衣衫,你取一件出來披上,我去讓他們熬一碗薑糖水來,你喝了暖暖身,這個時候可不能病倒。”
“好。”崔晞自也不想成為拖累,從善如流地應了。
燕七隨便扯了塊氈子做雨傘,遮在頭上往炊事兵的營帳處去,才剛端了薑糖水出來,便見一名渾身浴血的兵士跌撞著跑向這廂,看樣子是要往燕子恪坐鎮的主營帳去,一眼看見燕七,立刻跌撲著過來跪倒在面前,佈滿汙黑與鮮血的臉上已看不出表情是在哭還是在扭曲:“大小姐——大小姐——老大他——老大他——”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