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上值崗,是死者自己要求的。”燕九少爺慢慢道。
“……”
“當然也不排除兇手正是因為看到如此才臨時起了殺機。”燕九少爺道。
喬樂梓捏著自己的雙下巴思索片刻,道:“說臨時起意倒也有可能,畢竟人腦子一熱便什麼事都敢幹、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且不會考慮太多後果,所以兇手才會在這樣的場合動手,如此衝動的後果就是導致自己同其他五人直接成為了嫌疑人。但,臨時起意的衝動殺人通常都有一個前提,那是在死者或某些人和事刺激到兇手的情況下,激起了兇手的兇性和恨意,且不計後果的衝動殺人後,兇手還能如此平靜地回到一樓而沒有逃離,此種情況略少見。”
“在兇案發生前,館內的七個人並沒有發生任何爭吵。”燕九少爺道。
“那麼就可以暫時先排除臨時起意殺人了。”喬樂梓道。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兇手殺人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回到一樓繼續值崗,”燕九少爺道,“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殺人案,之所以選在這個場合動手,很有可能是因為兇手有著十足的把握可以在這種場合裡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而如若選在他處行兇,可就不易有這麼好的機會和環境了,反而更容易令別人懷疑到他的身上。”
喬樂梓覺得這孩子真是不得了,幾番論證之後這個案子已經有了非常清晰的輪廓和方向,就像一個去粗取精的過程,把一些易混淆視線的旁枝末節砍去,剩下的就是一個乾乾淨淨的主幹,明確地指向通往真相的方向。
這孩子真是不得了啊不得了,喬樂梓再一次暗歎,這樣的資質,將來必能位極人臣,而他大伯燕子恪和他爹燕子忱到那時也是正當年,他三叔燕子恆——看燕子恪的意思是想給他三弟往錦繡書院大山長的方向使力呢,他四叔——那位先不提了,只說這一家子,有文有武有權有才,將來這朝廷上下還不都得成他燕家人的天下啊?!老子現在抱大腿還來得及嗎?
“說到製造不在場證明,”燕九少爺的聲音拉回了喬樂梓的遐思,“無非是利用時間差、道具亦或其他人的錯覺來做到,建議大人讓手下好生勘察展館內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每一件展品。”
“哦,好。”喬樂梓半晌才回過神來:好小子!還給老子指點工作呢?!勘察現場當然是必須的!你你你——懂得太多老得快明白嗎?!
喬樂梓為免繼續尷尬下去,決定趕緊展開現場審問,就在一樓闢出一塊地方來,支上桌椅往那兒一坐,旁邊放一個書記員,然後挨個兒把當事人和目擊者叫過來訊問。
死者姓耿,單名一個執字,是東溪書院手工社的學生,事實上此展館內的七個值崗學生都是東溪手工社的成員,同被分在了此館。
“七個人被分到此處是幾天就安排好的,”聞訊趕來的手工社團李先生向喬樂梓介紹道,“因本次的展品眾多,我們提前好幾天就已經開始安排並佈置場館了,值崗人員也都按情況做了安排,因此館一樓有六個出入口,出於防盜的考慮,在一樓安排六個人分別守住一個出入口,而二樓相對較小,也沒有什麼隔斷阻礙視線,所以就只安排了一個人,守在樓梯口附近,有客人上樓參觀就負責接待和介紹,至於誰在樓上誰在樓下,這些我們就沒有安排得太細了,全由幾個學生自己決定。”
“那麼耿執當時是如何提出自己要在二樓值崗的呢?”喬樂梓問向那六位當事人。
“他就是說由他在二樓值崗,讓我們在一樓。”叫潘琰的學生道。
“為何他說了你們就聽?沒人有異議?”喬樂梓細問。
“因為他是學兄啊,”叫賀光明的學生道,“他比我們都大,我們自然是要聽他的。”
喬樂梓不由看了旁邊立著旁聽的燕九少爺一眼,若照這麼說,耿執在二樓值崗成了隨機性的,萬一他選擇在一樓值崗怎麼辦?那兇手要如何進行預謀?怎樣做殺人的前期準備?
燕九少爺臉上是一派雲淡風輕,彷彿這個情況並不會讓他改變自己此前的判斷。
喬樂梓略一琢磨,覺得還有一種可能,既然耿執是高年級生,那麼不願同低年級生在一起也是極有可能的,兇手或許就是因為耿執的這一心理所以提前判斷出他會選擇二樓?但這樣也太不保險了吧。
此疑問暫先按下,喬樂梓又問這幾個學生:“事發前後這一段時間,諸位可曾聽到樓上有什麼動靜?”仵作才剛驗屍已經給出了一個差不多的犯案時間,大約就在發現屍體之前的一個時辰內。
眾人各自想了一陣,然後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