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定後很難聽得見周圍聲音,除非有人刻意叫我。”裴銘道。
“大人!我真的哪裡也沒去!你要相信我!我沒有殺人啊!”康然也慌了,聲音裡都帶了顫抖。
“是不是你,本官自有決斷。”喬樂梓既不同情也無威嚇,“你呢,陳珉?”
“學生在雕木頭。”陳珉道,“閒著也是閒著,學生便拿了木頭練刀工。”
“一直未曾離開過原處麼?”喬樂梓問。
“沒有。”
“有誰可證實?”
“大概沒人能證實,”陳珉倒是泰然自若,“學生所處的位置也僅能看得到裴銘和康然投在屏風上的影子,然而他們兩個卻看不到我這邊。不過學生卻有可以做證明的東西,”說著指了指遠處擺放的一張桌子,桌上似乎放著個什麼東西,“學生在練刀工,那塊木頭是學生專門帶來的,其他幾人都曾看見,帶來時還只是塊原木,學生坐到那裡後就一直用它雕馬,其他幾人都知道我雕馬的速度,最快是一刻鐘一匹核桃大小的馬,從我們今日來此安置好後到事發時不到一個半時辰,只要數一數學生雕了多少匹馬,就知道我是否中途離開過了,雖然我不知道殺掉一個人需要多長時間,但總會對雕馬的個數有影響,這些馬都是雕在同一塊木頭上的,所以也不可能是我事先雕好了偷偷帶來湊數的,這塊木頭很大,我亦不可能是事先在家雕好這麼多匹馬然後一併拿來的,請大人明鑑。”
唷,不愧是搞發明創造的,一個個兒的頭腦都挺清楚,邏輯也分明,喬樂梓暗贊,然而這樣的學生若作起案來,卻也是更難找到破綻。
喬樂梓不動聲色地在這六個學生的臉上掃過目光,雖然六人方才的證詞都很清楚明白,然而憑藉著自己多年的斷案經驗,喬樂梓知道,有時候看著越沒可能有機會作案的人,往往就是他作的案,而有時候我們逆向思維地認為越是慌張的人越不可能是兇手時,他很可能還真的就是兇手。
所以究竟是誰呢?一個狠到把自己同窗的頸椎骨都勒斷了的殘忍兇手,一個懷著這麼大恨意的無情兇手,一個殺完人後還敢若無其事地留在這裡等著死者被人發現的冷酷兇手——究竟是誰?
第268章 看臉 嗯,這是個看臉(表情)的世界。……
“潘琰和歐陽裡可以暫先排除。”喬樂梓篤定地道,此刻六名當事人已被分別帶開去錄更深入更細緻的口供,留在喬樂梓身邊的只剩下燕九少爺。
喬樂梓的判斷是基於自己多年以來斷案識人的經驗,潘琰和歐陽裡的表現比其他人更坦蕩更理直氣壯,當然這也並不表明其他人的表現就是心虛的,因為有些心理素質出眾的兇手,他們在斷案人員面前的表現往往比別人更淡定更坦然,而喬樂梓之所以率先排除潘琰和歐陽裡,完全是出於經驗累積下的一種直覺。
燕九少爺在此方面沒有喬樂梓的經驗和直覺,但他有自己的分析:“潘琰和歐陽裡的位置十分相近,如果其中一人單獨作案,另一人不可能發現不了,如果兩人夥同作案,沒必要選在這個時間和地點,平時無論選在哪裡殺掉耿執都比現在更容易,而且兩人還可以相互做不在場證明,所以這兩人的確可以暫先排除在嫌疑之外。”
“接下來是賀光明、裴銘、康然和陳珉四人,”喬樂梓接了話說道,“賀光明的位置在樓梯的背面,如果想要透過樓梯上得二樓,必須得經過裴銘所處的那一邊。才剛看過裴銘的位子,與樓梯口處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且他打坐時坐北朝南,樓梯口處於他背後斜向的位置,如果賀光明乃至康然、陳珉想要上樓,只需透過館內這些屏風和架隔掩護,放輕腳步便能做到。重點是——為何裴銘所值崗的位置正好是在樓梯口這一邊呢?其他人必然都熟悉他有打坐的習慣,他又正好在這個位置值崗,簡直就像刻意為了方便兇手藉此上樓一般。”
說至此處,喬樂梓招手叫來那位手工社的李先生:“樓下這六人的值崗位置,也是幾個學生自己安排的嗎?”
李先生便道:“是的。”
喬樂梓:“這七個人之前平時可有矛盾?”
李先生:“沒有什麼明顯的矛盾,年輕人嘛,在一起難免磕磕絆絆,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想沒人會為著這個殺人的。”
喬樂梓:“死者耿執,平日為人如何?可有什麼為人所詬病之處?”
李先生:“耿執性子還是不錯的,就是為人有點散漫隨意,很普通的一個人,沒見和誰結過仇,挺愛說挺愛鬧的,和社裡人的關係都還可以。”
喬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