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外。
貓有九命,難怪它能撐著逃離魔掌,可再多的命也無法讓它撐到今天的太陽昇起來暖洋洋地照在它的身上。
燕七託著貓屍,走到離甬路遠些的雪地裡,放下貓,徒手挖開雪下已凍得又硬又冰的泥土,然後將貓埋進去,沒有做冢,只把泥重新填回,拍平,灑上雪,最後踩個腳印上去,就這麼直接踏著雪走了。
從偏門出得燕府,拐出私人小巷,沿柳長街一直走,街的交口處,蕭宸一如既往地等在那裡。
“抱歉,我來晚了。”燕七和他打招呼。
“沒關係。”蕭宸看著她,“你摔倒了?”
“啊?哦,手上的泥是因為我剛挖土來著。”燕七貓腰捧起地上一把雪,在手上搓了一陣,泥和血被搓了下去,指尖卻因此而凍得有些僵硬。
“挖土做什麼?”蕭宸問她,眼睛望在她的手指上,自己的指尖便不由動了動,想要抬起,略一猶豫,還是放下了。
“沒什麼,走吧,跑跑就暖和了。”燕七跑起來,腿上的沙袋自和紫陽比賽過後就沒有再縛了,原該更顯輕盈的,可今日看上去卻有些沉重。
“你今天不太高興。”跑完一大圈,翻牆進入蕭家靶場準備練箭的時候,蕭宸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是啊。”燕七的神情卻仍是一成不變的平靜。
“為的什麼?”蕭宸問。
燕七拿起自己一向用的那把四十斤的弓,挽弓搭箭,“高山流水少知音,白頭到老難同心。謝家寶樹無人繼,恰似明月落溝渠。”一箭射出去,穿靶而過,直接沒入雪中,發出“沙”地一聲冷入骨髓的輕響。
有高山流水的美景,卻沒有能與之分享的知音朋友;有締結婚姻關係要過一輩子的妻子,卻不能同心同意琴瑟和鳴;孩子不像父親,一腔風骨情懷無後可繼。這樣的人生,如明月落入溝渠,怎不教人遺憾唏噓。
“這個人是誰?”蕭宸問。
“一個看上去很孤獨,實際上真的很孤獨的人。”
“他是你什麼人?”耿直boy蕭宸繼續問。
“怎麼說呢。”燕七道。
十箭練過去了,蕭宸道:“說。”
燕七:“……”也太耿直了,都沒看出這是不打算說。
“言語無法盡述。”燕七隻得道。
“你想用寫的?”蕭宸。
“……”燕七。
“我去給你取紙筆?”蕭宸。
“……你射箭贏了我再說。”燕七。
……
太陽昇起來,把雪照得金黃,在外面的早點攤子上吃了碗熱騰騰的冬筍蝦肉小餛飩,便覺得從身到心都重新舒坦了,“唯清晨與美食不可辜負。”燕七站在炊煙與薄霧裡,眺望全京最高處的那一片金碧琉璃,“唯高人與高處不勝霄寒。”
觀察家蕭宸道:“你今天很善感。”
燕七:“我是女孩子啊。”
蕭宸:“……”
燕七:“我直覺你正在心裡說:我竟忘了她是個女孩子。是不是?”
“……是。”蕭宸如實道。
燕七:“攤主,再給我來一碗餛飩!”
蕭宸:“……”
燕七:“你今天不許再說實話了,否則再多的餛飩也治癒不了我了。”
……
梅花班的茶話會依然在每天的午飯後準時進行,一幫小姑娘各自從家中帶了各式的點心乾果和茶葉來,就在茶室裡團團圍坐了,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炭爐燒得暖烘烘,再撒上一把香,滿屋子就都是暖意與香氣。
女孩子們湊在一起,話題無非是衣服首飾化妝品、家常八卦男孩子,新鮮事永遠不會少。
“東溪書院的那樁命案你們聽說了嗎?”同窗甲神秘臉。
“聽說了聽說了!說是被個紙人殺死的!嚇得我半宿沒敢睡!”同窗乙驚怕臉。
“我怎麼聽說是被木偶殺的啊?我早就覺得木偶那種東西特別可怕了,從小我就不敢看木偶戲,總覺得它們那眼睛就跟活人的似的,總在臺上盯著我,真是讓人毛骨悚然!”同窗丙跑題臉。
“我聽說有些做木偶的匠人,為了能讓自己做的木偶活靈活現,甚至把自己的血滴進材質裡,這樣木偶就有了靈魂……”同窗丁話題越跑越遠臉。
“哪是什麼木偶殺人啊,就是真人殺的!”同窗甲重新帶回話題,還刻意壓低了聲音,雖然全屋人都能聽見,“我表妹的堂兄就在殺人兇手府上寄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