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絕無二話。將戰場打掃乾淨,眾人各自回房休息,燕九少爺亦慢吞吞回到第一進院,卻見他姐小流氓似的在倒座房前的石磯子上蹲著,兩臂架在膝上,手在半空搭拉著,這讓他深刻地懷疑這動作是傳染自家裡那位在外帶兵打仗的當家的。
他姐見他從垂花門裡出來,衝他搖了搖手打招呼,然後起身,兩手交疊在一起舉過頭頂長長地抻了個懶腰,這一抻,夏天單薄的衣衫就貼在了肉皮兒上,勾勒出了纖細的腰線和修長的腿,然而已經這麼瘦了的她卻絲毫不顯得單薄柔弱,身上的每一根線條都充滿著彈性和韻律,舉手投足間彷彿都帶著無限的張力與韌度。
“怎麼不睡?”燕九少爺慢慢走過來,神色淡淡地瞟她。
“有點兒熱,出來涼快涼快。”燕七道。
事實上北塞夏天的晚上十分涼爽,畢竟地理位置很靠北。
“不放心我?”燕九少爺戳穿她,並擺出一張不被信任不開心臉。
“哪能啊,你看,我們房間裡人最多,這麼多人擠一屋,裡頭全是熱氣。”燕七說著還用手當扇子在額角扇了扇風。
燕九少爺已經慢吞吞地邁上階來,路過他姐面前時也不停留,只伸了隻手出來拍在她的腦瓜頂上——他已經高了她多半頭,這不可逆轉的優勢讓他翹起了唇角,卻目不旁視地走過去,只悠悠拋下一句:“衣服裡面套著的是搓衣板麼?”
“……”尼瑪……瘦了也逃不過毒舌嗎?!
次日白天,在燕九少爺的指示下,張彪帶著一眾人將每間院子都佈置上了枝杈陣,門窗廊柱等木質部位也依此前早便計劃好的都糊上了泥沙,然後所有人除了三餐前後起來活動活動之外,其餘的時間就都窩在房裡睡覺以養精蓄銳,瞭望臺上照例輪班倒著進行監視。
到得夜間,已經睡了一白天的眾人誰也沒有什麼睡意,女眷們安安靜靜地坐在黑漆漆的房間裡準備隨時應對突發事件,男丁們則各就其位,等待著嚴峻的第二次考驗。
第二次考驗在三更時分來臨了——三四十個黑衣人跳上牆頭持弓便射,箭尖燃著火,專往門窗廊柱上和屋內鑽,每個院子竟都不肯放過,每個院子的屋頂和牆頭上都站著四下放火箭的黑衣人!
第一批火箭大部分都被院中的枝杈陣擋了下來,黑衣人們接到領頭人的指令,紛紛由屋頂牆頭跳下,瞅準了枝杈陣間的縫隙就要邊射火箭邊硬闖——好戲來了!化妝成牆磚地磚花池子假山石和水缸的燕宅親兵們忍不住想笑:瞅這幫傻X們一個個兒那一本正經的樣兒!從老子跟前兒探頭探腦地過都沒察覺,還想鑽枝杈陣呢?鑽吧鑽吧,一會兒就全成吊爐烤鴨啦!
親兵們並不急著出手,因為少爺說了,出手太早枝杈陣無法發揮最大效力,且對方若知道院子裡埋伏著弩手,再想盡數擊殺可就不容易了,得看著這幫傻X差不多全跳下來時再動手,且動手也不是衝著這些跳下來的人動,跳下來的人交給枝杈陣,他們要用弩射的是院牆和房頂上的人。
黑衣人們跳下來了七八成,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枝杈間,有人試探地碰了碰這些枝杈中的一根,發現沒有什麼動靜,於是和同伴們交換了眼神和手勢,意思是這些枝杈不過就是為了阻攔大家更順利地接近上房的,實則並沒什麼卵用。
於是黑衣人們放開了手腳,有從枝杈間鑽的,有乾脆顯擺輕功直接踩著枝杈從上方飛過的,原本站在牆上和房頂上保持觀望的人也跟著跳了下來,一時間各顯神通,身影與火箭亂飛,卻又都和燕宅的人一起保持著默契——雙方誰都不出聲。
黑衣人們不出聲,當然是不想讓住在附近的其他人家聽到,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製造失火的意外來的,而燕家人不出聲,黑衣人們理解為是怕被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
藏起來不要緊,因為他們放完火還要搜院,燕家人一個都甭想跑,一個都活不了!
黑衣人們正進攻得歡,忽地聽得一陣極輕微的“咔咔嗒嗒”聲,經驗豐富的暗道一聲不好,抽身便要撤離,然而為時已晚,這些原本靜立不動的枝杈竟突然靈活轉動了起來,有平轉的有豎轉的,有斜轉的有倒轉的,甚至還有各個角度三百六十度任性轉的——別看這些枝杈東一根西一根亂七八糟毫無章法,實則每一根與每一根之間的角度、位置和空隙都是經過崔晞嚴密的計算和設計的,當機關啟動,這些枝杈旋轉攪動起來,絕不會有任何兩根枝杈會相互絆在一起,也絕不會有任何一個空隙能讓人不挨不碰就鑽出去。
而比起綜武社的枝杈陣,這一部機關的運轉速度更加的快,因為佔地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