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燕七行禮,“只是路過,先生慢賞,我先回了。”
“七小姐是從抱春居來?”何先生偏身,有意無意地做出有話要說的樣子,這燕家七小姐再沒心沒肺,也不好真就這麼硬走過去。
燕七果然停下腳,道了聲“是”。
何先生上下打量了打量燕七,見個兒頭還未長起來,矮矮胖胖,幸好面板生得白,眉目漆黑,嘴唇天然紅潤,使得這胖胖的身形反而襯得這孩子一團福氣,也多虧了現在年紀尚小,若是再過兩年還這麼胖,那看上去可就招人笑了。
於是又笑了一笑,換上開玩笑的語氣道:“七小姐讓老太太和大太太養得粉雕玉琢,真真兒是招人喜愛,只不過如今上了學,便是大孩子了,總要清減著些,這才能吸引那些小男孩子的注意呢……”
世風開放,平時親近些的長輩對晚輩或平輩好友之間倒也經常會開些這樣的玩笑,只不過她何先生同燕七這麼多年統共也沒有說過幾句話,突兀地拿這話打趣,燕七胖軀都抖了一抖,“所以您的意思是?”
“……”何先生眉頭直跳,這孩子的奇葩腦回路她可是見識過的,因此連忙直接話入正題,“我那裡有幾道宮中后妃們瘦身纖體的方子,七小姐如若不嫌棄,不妨拿回去試上一試,或可有用也說不定……”
“好啊,得空我讓丫頭過去拿。”燕七倒也不客氣,然後一臉“你還有什麼事趕緊說完我走了”的表情看著何先生。
何先生嘴角直抽,閉了閉眼,又擠出個笑來:“你大伯這麼疼你,就沒幫你想想辦法?他可是時常出入宮中的,御醫那裡也是有不少瘦身方的呢,他隨口一句便能要出來。”
“是啊。”燕七道。
“……”是啊個毛線啊是啊!還能不能聊天了啊!何先生好想一記一字馬把燕七給劈死,她再一次覺悟到同這個蠢孩子說話一定不要繞彎子,一定要直指重點,一定要讓她想拐都拐不走話題!
“照我看,你大伯最疼的就是你了,你也需好生孝順他才是,”何先生再接再厲,抿著嘴微笑地看著燕七,“前兒我一尚在宮中供職的好友懇我幫她給父親做一雙鞋子,她手工活兒不大好,我少不得應了,誰想不小心做得大了,看著你大伯的腳穿著應是恰好,不若你拿去,借花獻佛孝順了他,也不枉他疼你一場……只別說是我做的,免得引起什麼誤會,總歸鞋子這種東西,你縱是從外面買回來,也是別人手製的,還要花錢,你手頭上想來也不寬裕,我若留著也是白扔著,丟掉又可惜,且現在也沒有那麼多的避諱講究,索性來個一舉兩得,也算同七小姐結個善緣。”
倒是花了不少言辭解釋自己的目的單純,反正面前這個胖丫頭看上去也不像個機靈的,呆呆笨笨,倒不知道燕……那位究竟是怎麼看上他的這個晚輩的,寵得都沒了邊兒。
“真沒事嗎?”這胖丫頭還知道謹慎地問一問。
“能有什麼事呢,權當作外頭買來的就是了,值個什麼呢,你以為外頭賣的鞋子就不是大姑娘小媳婦們一針一線細細做出來的了?”何先生莞爾。
“那行,得空我讓丫頭過去拿。”胖丫頭放了心。
“就一會兒罷,我現在就回去把鞋翻出來,一會兒你讓人過去拿。”何先生翩然轉身,留給燕七一記如雲似霧般的輕笑。
燕七回了坐夏居就讓煮雨去何先生的下榻處拿東西。煮雨很快便拿了一雙鞋和幾張紙回來覆命,還誇何先生:“屋子裡佈置得可漂亮啦,吊著紗帳,那紗一層疊一層,掐著褶,大荷葉邊,蓬蓬鬆鬆的,像雲似的……細頸子落地大花瓶裡不插花也不放畫,只插著幾支孔雀翎,我問啦,那是真正的孔雀的毛哦!桌子上的擺盤裡是一大嘟嚕水晶球兒葡萄,還有一架江南煙雨的桌屏,繡的那叫一個好!水裡養著……”
“這鞋底子納得真匝實,千層底,耐磨,你爹不是經常出遠門麼?拿回去給他穿吧。”燕七道。
“謝姑娘!”煮雨立刻響亮地道,把鞋抱上跑回自個兒房間去了。
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於是就到了下午。
吃過午飯,綜武社的成員們統一到書院門口集合,而後能騎馬的騎馬,不能騎馬的坐車,一行六七十號人浩浩蕩蕩地奔赴退思書院。一支參賽隊伍需要十六人出戰,每一個位置至少需要一個替補,而綜武社又分男隊女隊,所以幾乎每個書院的綜武社人數都非常多,有些書院的該社成員甚至有上百名。
一行人鬧鬧轟轟地穿街過市,引來路人不住地側目,懂行的人都知道這是要去參加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