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部分(2 / 4)

小說:恰錦繡華年 作者:知恩報恩

球花。

然而比這紗燈更紅的是這人身上的衣衫,通體一件大袖寬裾的袍子,紅得像要滴下血來。

在這樣銀光素練的靜謐月色裡,穿著這樣一件濃烈豔殺的衣衫,就彷彿在女人潔白如玉的胴體上剖開了胸口,血淋淋地露出了裡面還在跳動的心臟。

如果暴力也是一種美,那麼眼前的情景便是暴力美的極限,充滿著侵略性和破壞慾。

這個人挑著燈,閒庭信步般踏著石英橋迎面而來。這滿目繁花,遍潭月色,任是誰都會忍不住看上兩眼,而這人卻對此視若未見,走得百般悠閒,如此美景卻入不得他的眼。

漸行漸近,這人唇角勾起一彎弧線,道了聲:“燕大人。”

不行禮,不避讓,不頷首,就這麼面照面地對上了當朝三品要員。

“哦,”燕子恪平平常常地應了一聲,“塗先生。”

雙方都未停步,就這麼在橋上自自然然地擦肩而過。

原來他就是塗先生。

原來塗先生就是箭神。

原來箭神就是他。

從紫陽仙館出來,一路無話,穿過一片榕樹林,前方就是飛來閣,透過榕樹枝上垂下的蛛網似的藤蔓縫隙看過去,似有些光亮閃爍,撥開藤網,穿出樹林,眼前是峭壁飛閣、細瀑深潭,而與今早離開時不同的是,那凌空架設於崖壁上的飛閣之下,不知幾時懸吊起了一架靠背椅式的鞦韆,距崖腳處的潭面不過一尺餘高,兩邊的鞦韆索上纏繞著月季花藤,大朵大朵輕粉的月季花兒帶著夜露正開得嫣然。

而在這鞦韆架的上方,珠簾一般垂下了無數匹星芒般的光練,那是用透明的輕紗捲成的筒帶,每一條筒帶內都放進了無數的螢火蟲,一端系在上方,一端懸垂下來,形成了一片瀑布星簾,令這花藤鞦韆、瀑布水潭如同童話般純淨夢幻。

燕九少爺想起了小時候燕七給他講過的公主與王子的故事,公主穿著金絲銀線織成的紗裙,頭髮上戴著鑽石與玫瑰,腳上是水晶做的鞋子,肌膚勝雪,貌美傾城。然而每個故事裡的公主都很孤獨,或被關在高塔,或被驅逐進了森林,或遭受詛咒沉睡百年,或在深海終日尋覓。所幸的是,她們終於都等來了自己的王子,大多的故事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可從來沒有一個故事,是寫給一位胖公主的。

王子的心太小,看得見鮮花看不見野草。

所以胖公主自己的故事裡沒有王子,沒有城堡,沒有鑽石水晶,沒有普天祝福,只有一架花鞦韆,一條小瀑布,一口深水潭,和一簾螢火蟲裝飾的夏天夜晚。

哦,還有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聰明弟弟,和一位為她寫故事的神經病大伯。

……

閔家長媳在紫陽仙館內殺害韋國公家的嫡小姐一案,第二天便被傳開了,有御史上本參閔尚書教子無方管家不利的,有參閔宣威品行不端枉為人臣的,鬧鬧哄哄一番折騰下來,閔宣威被削了職,閔尚書被罰了三個月的俸祿。

這懲罰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被削去職務看似斷了前途,可閔尚書是誰啊?家裡還有個閨女做貴妃,那是皇親國戚,削個職罰個工資不過是為了堵大家的嘴罷了,把閔宣威雪藏一陣避過風口浪尖,等大家的注意力早被新的人和事牽引開,再把他放出來,遠遠地弄個官兒做,做上幾年再慢慢調回京裡,一樣是前途無限。

世上的事不就是這個樣子嗎?再火爆一時的話題和事件也不過是一陣風,大家對於新聞一向是接受的快,遺忘的也快。

然而本案的受害者韋國公家與害人者顧家也都沒落得了好,一個養的閨女殺了人,一個養的閨女與人勾搭成奸,這兩個雖然已命入黃泉,可卻連累得自家尚待字閨中的妹妹們身價大跌,畢竟誰家也不願娶個家教欠妥的閨女進門做媳婦啊,直惹得兩家大人一肚子氣全都撒到死了的人身上,韋家的只將屍首隨便裝斂了,第二天就運回了京郊下了葬,顧家的乾脆甩手不管,反正顧氏已是你閔家的媳婦,後事你們看著愛怎麼弄怎麼弄吧!閔家又怎麼可能將顧氏好生下葬,只用草蓆裹身將之往亂葬崗上一丟,沒照屍身上吐兩口唾沫已經是不錯了。

別人家怎麼亂,燕家人都管不著,次日起來燕子恪照常上班去了,燕九少爺依舊在房裡看書,燕七在下頭鞦韆上乘涼,脫了鞋襪,把腳泡在潭水裡,渾身都覺得清爽涼快。

這鞦韆是雙人椅式的,此刻她的旁邊還坐著一個人,是消夏會後就跑了個不見蹤影的元昶,一大早就把燕七揪起來,然後還在飛來閣蹭了頓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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