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進崔曲,就下了牛車,一路哭喊著來到門前。
為的就是引起眾人的注意,迫使蕭南默許她從正門回家。
但,現在的狀況跟她預期的截然不同呀。
其中一個婆子哈哈笑道:“對對,你確實不是奴婢·可你祖上三四輩子都是咱們崔家的部曲,你雖是客女,但回了主家,也沒有走正門的道理。你呀,還是跟咱們走角門吧。”
另一個婆子藉口道:“我知道,你阿兄從了軍有了官職,你便以為自己也是官家小娘子。但是,阿槿·不是我說你,做人要守本分,尤其在主家面前·你更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等阿槿再出口辯駁,兩個婆子便挾著她往角門走去。
旁邊圍觀的人聽了兩個婆子的話,這才恍然,哦,原來是被放籍後出息了客女,想回主家擺譜呀。嘖嘖,還真是數典忘祖的東西,有了好日子就忘了主人。
彼時,世人對於主僕的觀念還是很重的,否則唐律疏議中也不會有那麼多關於放籍奴婢的規定了。
親見崔家也有了這種背主的奴婢·眾人搖頭不已的同時,也暗自感嘆:唉,真是人心不古呀,連士族家的奴婢也開始這般不守規矩,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阿槿沒想到事情竟變成這個樣子。
不過,很快她又高興起來·畢竟她順利回到了崔家,避免自己常年苦守長壽坊的命運,不是嗎?
看著熟悉的院落,熟悉的甬道,阿槿心中難掩得意,她,阿槿,又回來了!
只是,還不等她開心的找人炫耀,便聽到了一個讓她險些死過去的噩耗—令平小郎君去了!
而事實上,阿槿也華麗麗的暈倒了。
這個可憐的孩子,因為生母的私心,人為的成了早產兒。
在趙媽媽等僕婦細心照顧,以及大量珍貴藥材、果蔬的滋養下,好容易熬到了兩週歲,卻還是沒能活下來。
望著兒子消瘦、青白的面龐,崔幼伯的心就像被什麼緊緊攥住一樣,害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誠然,他對這個孩子,並不如對阿沅、長生那麼好,但這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呀,而且還是長子。
當年阿平出生的時候,他也曾期盼過,他也曾親手抱過······這可是他的兒子呀,與他血脈相連的摯親。
雖然崔令平自出生那日起,便有太醫說他活不長。但百日、週歲、兩週歲,他都熬了下來,偏偏熬不過一個小小的風寒。
蕭南自做了母親,變得格外心軟,尤其見不得與自家女兒同齡的小孩子受苦。
如今親眼目睹了崔令平的離去,讓她多少有些難過,甚至暫時忘了這個孩子是她的仇人之子。
蕭南只是單純的為這個孩子而感到惋惜。
無聲的嘆了口氣,蕭南走到崔幼伯獯!,道:“郎君,阿平已經去了,我們不能讓他這麼待著,應該讓他入土為安,早日步入輪迴。”
經過這兩年的相處,崔幼伯已經非常確定蕭南對崔令平沒有壞心,她說這話,也沒有別的意思。
抽搭了下鼻子,悄悄掩去眼角的淚水,崔幼伯帶著鼻音,說:“嗯,我知道。”
崔令平是夭折,不易大辦。再加上崔家如今是喪家,更不易再鬧出什麼動靜。
在崔幼伯的允許下,下人們將崔令平放入新制的棺材裡,悄悄運去了崔家家廟,放在老夫人的靈柩旁,準備日後返鄉的時候,將他也運回家祖墳安葬。
像往常一樣,但凡是有關崔令平的事兒,蕭南丁點兒不沾,他的喪事,她更是沒有出手。
但南院的阿槿卻不這麼想,也不知道她是藉故裝瘋,還是真受了刺激,每日都在院子裡哭嚎:要麼哭兒子命苦,小小年紀就去了;要麼罵蕭南狠毒,容不下庶長子,使毒計害了兒子。
甚至當初蕭南為了示好,特意從阿沅口中省出來的‘宮中御賜果蔬,,在阿槿的嘴裡,都成了謀害崔令平的毒物。
蕭南聽了這話並不以為意,反倒是崔幼伯很生氣。
開始他體諒阿槿喪子,情緒難免失控,可過了幾日,她還這般放肆,崔幼伯就不能容忍了。
崔幼伯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阿槿說什麼他都信的毛頭小子,他有眼睛、有耳朵,更有心,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蕭南對崔令平的態度——不親不近,但求心安。
而且,崔幼伯還忽然想起,兒子之所以先天不足,根本原因還在阿槿身上。
想當初,如果不是阿槿起了歪心,想搶在主母前頭產子,故意摔跤而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