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琬抬起頭來。“去,當然去。”
太醫說過,胎兒已入了穩定期。正常的走動有益胎兒發育。
齊家如今仍在楓樹衚衕住著,不過去年已經把隔壁的宅子買了下來。兩處一打通,頓時加倍的寬敞了。
何氏又生了個兒子,已經滿了週歲,與齊如錚之間十分和睦。齊如錚還對收藏木雕有著十分濃厚的興趣,因此專門闢出一間屋子用來放他的木雕。
餘氏五十大壽本來不想大辦,但是兒子兒媳幾次勸說,再加上武淮寧也將因為在任上抗災有功而要進京接受嘉獎,在信裡一再表示要湊份子給岳母做壽。因而也就點頭答應了。
這一日來府道賀的人奇多,但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沒有一個,就是送了賀禮來也被退了回去。齊嵩官職不高,但他呆得愉快,結交的也都是差不多品級的一班中低等文官,聽說謝琬會來,許多女眷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在二門內等待。
她們對於謝琬並不陌生,這位太子妃在進宮前常在各府之間走動,她們對她沒有太大的疏離與緊張感。這之中最高興的除了齊家一眾老小,也許要算是趙夫人與王玉春。
謝琬到達齊家的時候。王玉春站在人群裡,笑盈盈地跪地迎接。
在竇謹一案徹底破解之後,謝琬與趙貞在謝府曾偶遇過一次。趙貞含笑打量著她。點頭了半晌,說道:“我當年果然沒看走眼。”
再沒有別的話,但這已經勝過一切。
新帝登基之後,趙貞憑藉他豐富的稼穡經驗,被升任戶部郎中,已經是正四品的官了。趙駒病情雖沒有好轉的可能,但是與王玉春相處久了,對她愈發依戀重視,去年由趙夫人陪著回了趟祖籍。從族中挑選了個健康的窮苦人家的嬰兒作了嗣子。
孩子很可愛,前不久王玉春來跟謝琬求賜名。以讓孩子添些福氣,謝琬賜了個“勳”字。
謝琬由趙夫人與餘氏相伴著進了正院。滿院裡頓時歡聲笑語,她一面微笑傾聽眾人說起府上的情況,一面在鞭炮聲與透著喜慶的道賀聲裡打量著門外金黃的兩座大菊山。
又是菊黃蟹肥時。透過新淨的門廊,耀眼的菊花,她彷彿看到了數年前那個深秋的早上,餘氏和齊嵩帶著齊如錚兄妹,披著早霜風塵僕僕地上謝府來接她和謝琅去南源……
“娘娘,外面有個老婦人請求覲見您。”
夏至一句話,將她從飄飛的思緒中喚了回來。她抬頭看向夏至:“什麼老婦人?是誰家的女眷?”
夏至默了下,稟道:“她自稱姓王,是娘娘的祖母。”
王氏?!
滿堂的人全部都震驚了。隨著謝榮的死,謝琬的風光入駐鳳棲宮,謝家這段家史也早被人傳遍了,而王氏兩個字更是成了所有擁護謝琬的人們心目中極無恥的存在!自打謝榮死後她就被髮配去官家為奴了,這個時候她還敢跑到太子妃面前來自稱祖母?
“娘娘,把這惡婦打出去!”趙夫人緊皺著雙眉說道。
王玉春咬咬牙,也點了點頭。
“這惡婦竟然還敢過來丟人現眼?大奶奶速速讓錚兒帶人去將她攆走!”
聞訊進來的餘氏火冒三丈,回頭與跟進來的何氏下令道。
沉吟了片刻的謝琬這時出聲,“夏至,你去把她帶進來。”
滿堂的聲音頓時又靜下去了。
片刻後夏至帶了名頭髮灰白的老嫗進來,從模樣看,的確是王氏。王氏過了門檻,先往齊齊站立在謝琬座後的各位官夫人處掃了眼,然後目光落在悠然閒坐在當中軟榻上的謝琬臉上,咧開嘴,涎笑跪下去:“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王氏算起年紀來已經六十四五歲,眼下衣衫襤褸,面上乾枯暗黃,與上一次在四葉衚衕見她時判若兩人。與前世謝琬死時她倚在閣老府裡半閉著雙眼捻佛珠的模樣,更是不能相提並論。
謝琬看著她,笑起來,“你來見我有何事?”
王氏抬起頭來,不安地挪了挪兩膝說道:“早就想給娘娘來請安,一直找不到機會。
“好歹今日聽說娘娘在此,想求娘娘個事,請娘娘看在我年邁的份上,讓東家放了我的奴籍,等我回清河跟宏兒他們住去。榮兒雖然有罪,我卻是無辜的,懇請娘娘看在我也是謝家老太爺明媒正娶回來的份上饒了我,也給娘娘全全體面!”
屋裡的呼吸聲們頓時粗重起來了。就連夏至都禁不住沉了臉。
謝琬笑出聲。她眯眼看著指尖的蔻丹,緩緩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低眼望著她,然後走到左側屏風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