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的謝榮並不知道這一切,他在心裡默默地盤算,等下即將見到七先生這件事。
可是正在他全神貫注地思量之時,馬車忽然一陡,趕車的龐鑫一聲驚叫,已經被人推進了車廂裡來!
“怎麼回事?!”他失聲扶住龐鑫。
龐鑫臉色煞白,指著外頭正要說話,卻聽一道冰冷的聲音*地傳來:“謝大人請坐好,在下這就帶大人去見我們先生。”
原來是七先生的人!
謝榮懸著的心落下來些,可是又不知道他們如此究竟是什麼意思,又不好多問,篤定七先生沒有理由加害於他,才又把心放回了肚裡。壯著膽子去撩窗看外頭,只見一把刀忽然橫在刀上,——就連窗戶也已經讓人堵死,看不到究竟去往何處!
至此他對七先生的謹慎再一次祟敬起來,不知道等下見到的那人,究竟又會是何方神聖?
正文、381 追蹤
馬車又拐了兩個彎,再往前直駛了一段路,忽然就劇烈地顛簸了一下,感覺像是過了個門檻,然後就聽門一響,周圍忽然變得安靜下來。
“謝大人,請下車。”
這時候,馬車外又響起了道微顯蒼老,但是又透著幾分儒雅之意的聲音,全然不似方才駕車之人的冷漠與兇狠。
謝榮穩了穩心神,示意龐鑫把車門開啟,躬身下得車來。
站在面前的是個年約五旬有餘的老者,姿態優雅,面容和善,正在微笑看著他。謝榮心下一動,拱手正要稱呼,老者微笑阻住:“謝大人不必多禮,我們先生早已恭侯大人多時,請隨我來。”
原來他還不是七先生!
謝榮按住心中震動,頜了頜首,隨著這老者上階過穿堂,然後去向內宅。
原來這是座前後四進的大宅子,方才他落腳的地方是這宅子的前院,七先生讓他去油茶衚衕相見,可他去過那衚衕,眼前這分明不是油茶衚衕,油茶衚衕哪裡有這麼大間的宅子?
他心裡疑惑漸深,隨著老者繞過了幾道廡廊,然後進了後花園。
只見臨湖的水榭內點著幾盞宮燈,而水榭內簾幔隨著晚風飄飛,裡頭人影綽綽,茶香已然飄出來。
老者引著謝榮到了水榭外,含笑拱手道:“先生就在屋內,請大人進去說話。”
謝榮掃了眼虛掩著的門口,點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面向門口的地方,擺著張八仙桌,一身著月白綾道袍的人席地坐在案後蒲團上,微笑衝他舉著杯。“謝大人,幸會。”
他的聲音微帶嘶啞,但是在慢悠悠的語調下又顯得十分動聽。他的雙眼也閃耀著耀眼的光芒,但是別的卻看不見。因為他臉上戴著面具。
謝榮有絲愕然,他沒想到此番還是見不到七先生的真面目。
“七先生?”他試探地道。
“不錯,大家都這麼稱呼我。”七先生點頭,伸出一隻手來,指著八仙桌這邊的錦墊,“請坐。”
謝榮掃視了一圈屋裡,才在他的示意下,緩緩在錦墊上坐下來。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問。為什麼我約了你在油茶衚衕見面,結果我又讓人帶了你來這裡?”七先生攤開雙手,說道。
謝榮看著他的指尖,平靜地道:“本來很不解,現在不了。人說狡兔三窟,先生如果沒有幾處可靠的落腳點,又怎麼會在京師這麼多年都安然無恙呢?油茶衚衕那處住所,不過是先生其中之一,而臨時換地點,自然是為了防備我讓人隨在後來跟過來。”
“聰明。”七先生讚道。“不過,大人還是猜錯了一點,我不是防備大人讓人尾隨。而是大人被人尾隨了卻還一無所知。”
謝榮臉色凝滯下來,“什麼意思?”
七先生從桌上倒扣著的杯盤裡翻開個玻璃杯,給他斟了半杯葡萄酒,“謝琬一直都在四葉衚衕設定了暗梢監視大人,難道大人一點也不知道?”他說完看了眼謝榮,復又笑道:“當然,我也是直到方才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人一路暗中護送,今兒夜裡,大人來此地見我的事。就要落到謝琬耳裡去了。”
謝榮十分震驚,謝琬在監視他。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這麼說,先生也派人跟蹤我?”
“你不要著惱。換成你是我,你也會這樣做。”七先生瞄了他一眼,扶著杯說道,“從前季閣老在時,我對你的名字便已如雷貫耳,我對你的瞭解,遠比你對我的瞭解多的多。有時候,你和我一樣,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你說是嗎?”
謝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