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毫不在意,繼而放輕了聲音,“你也知道是不是?你知道你父母另有其人,所以,所以你去了普陀寺,向住持打聽,打聽了十七年前的事,你已經知道了是不是,景程,景兒……”
周成驍雖然話不多,但從他的眼睛裡也能看出他的情緒。
只是隱忍著罷了,他還要看著自己的夫人。
盧景程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氣,隨後,他從懷裡拿出一條幹淨帕子,送到俞婉秋手裡。
輕聲問:“你們就這麼確定麼,不懷疑麼。”
“不,我不會認錯的,我已經認錯了十七年,我見你第一眼時我就確定了,你是我的孩兒,我知道!我感覺得到!”俞婉秋拿著帕子手按在自己胸口,她的聲音是柔軟的,氣勢卻極強。
這是盧景程從來沒預想過的情景。
為什麼呢。
因為他從不把人性看得那麼美好。
他甚至設想過,鎮南王夫婦養了那個孩子十七年,十七年的感情,不是輕易能夠挑動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對他不予理睬,或者認為這是一個陰謀。
所以一開始,盧景程就是置身事外的,所有的事他都能安排得有條不紊,一環扣一環,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算最後人家不想認他,亦沒關係,他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所以眼前一幕,反而是出乎盧景程意料之外的。
鎮南王妃是一個特別的人,很特別。
她有美麗的容顏,很漂亮。
盧景程看見她的臉龐的時候,內心並非沒有一點波動。
不過他習慣了什麼時候都要喜怒不形於色。
她哭的很傷心,眼中盈滿淚水,滿含激動喜愛愧疚許多情緒。
盧景程自小很會觀察人,所以他能很快覺察到俞婉秋的情緒。
這讓他微微有些恍惚。
陳桂香以前也很寵愛他,他讀書讀的好會得到誇獎,每次回來,陳桂香嘴裡也是一些疼愛話語。
但今天,俞婉秋給了他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也是他頭一次心中有些觸動,這讓盧景程無所適從。
俞婉秋站在那裡,她一雙眼眸裡傳達出了她所有的感情,讓人想忽略都難。
盧景程放在背後的手一下下動著。
今天所有的一切,比他預想過的要好太多。
順利得都不可思議。
一個下午,整一個下午。
在這個小偏廳裡,織就就一段感情,一段斷了十七年的感情,就在今天,給接上了。
……
傍晚,天空飄起了些鵝毛小雪,一片一片飄落。
冬日天黑得早,黃昏過後天空就很快被黑色的帷幕籠罩。
院子裡很安靜,能聽見微微吹過的風聲。
鎮南王馬車離開的時候,是在這樣黑漆漆的時刻。
姜彤給他們準備了四盞燈籠。
侍女接過,恭敬地道了謝。
俞婉秋上馬車之前,忍不住回頭往大門看。
盧景程筆直地站在那裡,他身邊靠著姜彤,小小的個子,圍著披風。
兩人卻別樣的和諧,登對。
姜彤到底朝人揮了揮手。
俞婉秋擦掉眼淚,回頭上了馬車。
鎮南王看了最後看了兩人一眼,也轉身上車。
馬蹄的噠噠噠聲一下下響起,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姜彤回神,盧景程攏了攏她的披風,牽著人的手回了屋子。
屋子裡橘黃色的光透著溫暖的氣息,幾盆炭火更是讓房間暖融融。
喜兒替姜彤解下披風,打熱水給兩人洗了手。
姜彤喚了聲:“相公。”她覺得如果是自己經歷這些的話,此刻一定不能平靜。
盧景程面上雖然坦然,心中卻不一定是如此。
這見的是從未見過的,分散十七年的親生父母啊。
外人可能再怎麼感慨也不能感同身受。
就好比刀不紮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一樣。
輕飄飄的兩句安慰話,姜彤說不出來,說出來也沒多大意義。
好在,盧景程並不是多脆弱的人。
到底有意難平,亦會自己調節平息。
她擰了帕子給盧景程的擦手。
倒是讓沉思中的盧景程突然回神笑了下,“珍兒是第一次伺候為夫。”
姜彤眨著眼看他:“是麼。”
盧景程目光有些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