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近了,宋採唐發現他的法令紋有點深,眼角也有明顯紋路,每一筆都是歲月的痕跡,但……成熟男人的魅力,鄭方全仍然有。
只是這位‘成熟男人’,此刻表情並不親和優雅,他臉色鐵青,眉峰上揚,顯然很是憤怒。
“是誰殺了王氏,你們可有結果了!”
溫元思站出來:“命案清查需要時間,萬望大人珍重身體,莫要哀傷太過。”
有人死於非命,家人情緒欠佳,理智略失很正常,他很體諒,但破案並非一蹴而就的事,如果每一個案子只要官府過來看兩眼就知道兇手是誰,那這天底下,就沒那麼多懸案了。
溫元思的表現永遠都是那麼穩,話音微緩,帶著一股撫慰人心的力量,就算是提醒,也說得不急不徐,入心入理。
鄭方全看了他一眼,閉眸長嘆,終是壓下了脾氣。
可以好好說話了。
宋採唐看過現場,聽溫元思講過屍體如何被發現的,無非就是下人們久久等不到主母,過來敲門,發現出了事,驚慌又害怕,上報家主,跟著報官。
但這之前的因果,她們還不熟悉。
“府中昨日是否有大事忙碌?”宋採唐緩緩開口,“我們這一路進來,還看到各處還有未收拾完的綃紗金紙。”
鄭方全雙手負在背後:“昨日家中的確有要事,客人很多。”
可也只說了這一句,就沒有別的了。
宋採唐看向趙摯,二人眸色一撞,相當默契。
趙摯便問:“昨日貴府可是辦了堂會?可是——請了玉春樓的玲瓏姑娘?”
不是他們懷疑,這時間地點未免太過曖昧,這裡離玉春樓並不太遠,昨夜裡見到的那一出,也太過微妙。
鄭方全先是眉間一皺,目光帶著詢問,像在問你們怎麼知道?後又雙眉舒展,想開了,他家辦事又沒有避著人,有人專門打聽,肯定能知道。
“也不能說辦堂會,”鄭方全老神在在,“我朝並不禁止狎妓,時人宴請,叫幾個清倌彈唱歌舞助興,乃是雅事。昨日休沐,我府中辦小宴請友人相聚,王氏周全,叫了玉春樓的姑娘過來助興,只是歌舞彈唱,沒其它的事——”
說著話,鄭方全臉色一變,怒意從眉宇間透出:“難道是那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做的事!”
趙摯神情端肅:“並非如此,案情真相仍然待查,我只是昨夜偶然撞到了一樁事,方才有此問,鄭大人不要誤會。”
“無論是誰,這個兇手必須得找出來!”
鄭方全情緒上湧,心內激憤幾乎控制不住。
就在他將近爆發的時候,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
“鄭大人稍安。”
來人高冠峨帶,緩佩輕裘,五官並不俊朗出色,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樣貴重的打扮下,沒氣質也能撐氣質。他不一定是最帥最好看的,但一定是有地位,得大家尊崇的。
趙摯看到人,似乎有些意外:“安陽侯?你怎麼在這裡?”
宋採唐並不認識這個人,但聽趙摯說話,安陽侯三個字一出口,她就知道了這是誰。
陳秀同,汴梁城有名的人物,當朝皇后的哥哥,御口親封安陽侯,不見得有實權,地位卻高高在上無人敢輕視。
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
剛剛聽到訊息便趕來了麼?兩邊關係這麼近?
宋採唐心中疑問和趙摯相同。
“平王也在。”安陽侯陳季同隨意的朝趙摯拱了拱手,“沒什麼好奇怪的,我昨晚睡在這裡。”
趙摯眯眼:“是麼?”
一個有家有室的男人,在別人家留宿,本身就很奇怪吧?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安陽侯很從容,抖了抖袖子,雙手束在小腹前,“你們聽王府管家趙忠昨晚也在這裡,就同我睡在一起,只不過他走的早,沒留下來過夜而已。”
趙摯:“趙忠?”
確實是他們府裡的老管家,平王妃的心腹。
安陽侯:“是啊,他昨日代表你們府過來做客,沒空著手,還帶著你們家那個表妹,陸語雪是吧?帶著她準備的禮物。”
趙摯墨眉微皺,宋採唐也感覺有點微妙,怎麼哪都少不了陸語雪?
管家趙忠……莫非平王府,這一次也要捲進案子裡來?
“閒話少提,說說吧,昨日府上都來了誰,發生了什麼事,時間線是怎樣的?”趙摯看著鄭方全和安陽侯,神色肅厲,“每一個細節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