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到這個方向,趙摯立刻想到:“禮部。”
禮部轄下很多事務需要跟宮中打交道,跟宮女太監打交道,有些重要場合,還要一定在場,代為安排。
先皇后產子後亡這種事,禮部不可能不拍官過來……
而這些官員,說大,沒重要到特殊程度,說小,殺了滅口也不容易,很難做到了無痕跡。
太子又提醒:“但事隔多年,當時經手的官員不是老了去了,就是調了,需花些心思尋找……”
第306章 試探
平王府花廳。
一回迴心理建設; 推倒了重起; 這一次和平王妃面見,趙摯已經能夠從容面對。
“當年的事,我全想起來了,你不必再費心隱瞞。”
陽光落在趙摯側臉,他看著平王妃; 面如止水。
“那又如何?”
平王妃比他還穩; 纖長手指握著小剪; 眼梢弧度暈在盆景花枝綠葉裡,有些模糊:“如此殺氣騰騰興師問罪,是想要我的命?也好; 畢竟我現在仍然是‘平王妃’; 不是‘平王太妃’; 殺了也就殺了,水波大不起來。”
趙摯額角似有青筋迸出:“為什麼我這個王爺沒穿上親王冠服,你這個太妃沒奉印聽封,你心裡沒數?是誰說我今年命數不佳; 諸事不宜的?”
親王承爵受封不比尋常; 不是自己隨便選個日子樂一樂慶一慶就完了; 事關皇室宗親; 各種大事都要講規矩; 講排場; 受印拜廟是重中之重。趙摯這個爵位; 聖旨已下; 位份定了,祿米定了,外面也王爺聲喊起來了,但最後一道大禮流程還沒過,就不能算圓滿。
欽天監選日子也得結合所有,既然外面有了趙摯今天犯太歲,諸事不宜的話,這大禮流程,怎麼也得好好斟酌斟酌,要不,過了今年,要不,需得有個什麼特殊的大事名頭。
左右聖旨已下,板上釘釘的事,不可能有意外,不用太著急。
趙摯的確不急,平王府任何一個人都不急,但始作俑者拿這個來說事,就有些讓人不爽了。
平王妃眼角餘光不著痕跡掃過去,看到趙摯泛黑的臉,抽動的額角……唇角似有似無的揚了下,似乎在笑,不過僅只片刻,她就壓了下去,好像一切都是錯覺,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趙摯哼了一聲:“行了,想笑就笑吧,我知道你最愛看我吃癟的樣子。”
平王妃一點都不否定:“是啊,在外頭那麼霸道有血性,什麼都敢幹,在家如何生氣發脾氣也只會踹凳掀桌,頂多回幾塊木頭——”她唇角勾出淡淡笑紋,“我看著的確很有趣。”
趙摯眼梢斜過去:“我若真一不小心弄死了你,你怕就不會覺得有趣了。”
“活著有什麼意思?”平王妃仍然語氣淡淡,“你還是太年輕,我倒覺得,死亡瞬間很有趣。我很好奇我未來會怎麼死,若是你親自下手殺我——會更有趣。”
趙摯捏了捏眉心:“你就不能有那麼一回,和我好好說話麼?”
平王妃看了他一眼,垂下頭,繼續修剪手中花枝,聲調悠緩:“聰明反被聰明誤,多少聰明人到頭來,栽在了自己手裡?別以為你悍勇睿智,舉世無雙,現在也年長了,成王爺了,就什麼都能想,對什麼都能猜,對什麼都能隨便說。”
她這話說得慢條斯理,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明譏暗諷,很讓人不愉快。
可趙摯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趙摯,遏制住衝動,他有理智,會思考。
其實他也有所發覺,以前年少無知,憑著一股無畏心氣,奮勇向前,成就感滿滿,總覺得所有所得都是自己努力得來,可到了這個年紀,回看以往,自身努力自然有,還非常多,但成就之所以做成,並不只是因為他一個人努力,有很多人在推著他走。
可是當初,他看不到。
平王妃這話似乎是提醒,又故意激怒他。
趙摯順著往下來:“我不跟你廢話,當年那一枕黃粱,是你為保護我灌的,你認不認!”
平王妃手頓了一下,不過也僅只一下,就恢復了,沒說話,沒任何異常。
到了這種時候,趙摯怎麼可能允許她閃躲,繼續大聲問:“這些年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在外頭都摻和了什麼事,那鹽課生意怎麼回事,趙忠又是誰,他效忠的主子到底是誰!”
“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這平王府,沒有你不知道的東西!”
來自趙摯的壓力,平王妃從來不當回事,聽完這氣勢萬千的吼聲,揚眉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