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嚴厲剛直的外祖父和一個熱情嘮叨的母親,楚冰或許很尊敬前者,但應該同樣十分渴望後者。而他為徐宜初的那句開解,無形中就像是在炫耀一般,實在是有些刺眼。
在一片各懷心事的沉默中,蘇瑞鴻推了推眼鏡,率先出聲:“能拿下康菲斯特獎的最佳女主角,很了不起,沒人能說你不適合拍戲。就算……”
他的視線在楚冰的臉上停了停,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委婉地問:“不過我聽朋友說,你和不少同行……相處得不是特別愉快?”
這種訊息,在人物詞條裡絕對不會寫,知道的都是業內有頭有臉的人。徐宜初聞言有些驚訝,楚冰卻笑了,眉眼舒展,不帶任何其他複雜的意味,顯得從容又美麗。
“不是特別愉快這個形容,用得太委婉了。我拿獎的電影是原住民題材,著重講的就是種族問題的陰暗面,從籌拍開始就困難重重,在上院線之前都不確定能不能過審。上映之後影評界風風雨雨,譭譽參半,拿了獎之後個人頁面被人攻擊了,連著好幾天都登入不上去。”
“而且你們也看到了,票房慘淡到不忍心看,如果沒有康菲斯特獎,估計最後會被定論為一部徹頭徹尾的爛片吧。”
她今年二十歲,年紀輕輕,剛從科班畢業,到現在也只拍了兩部戲。第一部戲讓她展露頭角,第二部戲將她推上風口浪尖,兩部戲都無關情愛,拍得凌厲又尖銳,譭譽參半,票房慘不忍睹。
至於她是怎麼強硬麵對媒體、面對抹黑、面對一片謾罵聲的,楚冰隻字未提。但心裡清楚,蘇瑞鴻既然問了出來,肯定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蘇瑞鴻嘆了口氣:“你性子太硬了,國外娛樂圈直白、複雜、殘酷,你一個小姑娘孤零零的,的確是不讓人放心……好在現在回國了,不管怎麼說,有什麼事情我們也能幫著照應一番,挺好。但是你要知道,國內的娛樂圈可能和國外情況不同,但各有各的殘酷法,像你這樣,會吃很多沒必要的苦頭。”
“如果不是因為父母的關係,我可能不會回國。其實不管在哪裡,困難總是有很多的。既有外界的,也有我自己的。”楚冰沒有多言,只是笑笑。
“但是我的目標沒有變過,這裡我要征服,那裡我也要重新殺回去,從今天開始一點一點努力,總有那麼一天。”
她把話說得這麼狂妄,眼神卻冷靜而平淡,生生將豪言說成了事實,只等時間證明。
等從蘇家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夫婦倆美名其曰互相熟悉熟悉,將兩個孩子一起掃地出門,楚冰站在門口,身旁站著本來不想動,結果被數落一頓後趕出來的蘇憑,心中一陣無言。
有的人就是天生不對付,何必一味強求。楚冰招呼都懶得打,抬步就要離開,人已經向外走了幾步,忽然聽見蘇憑在她身後開口。
“江越給你提供的那個劇本,是他家公司的投資,和他本人沒有多大關係。能把女主角的位置留給你,說明你已經透過了投資方的層層把關。所以你……”
楚冰回過頭去,蘇憑在她的注視中平靜地說:“所以你不用這麼避嫌,劇本挺不錯的。”
楚冰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一邊唇角輕輕向上一撇。
“因為我這張臉,很多人斷言我不適合當演員,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五官太具攻擊性,個人辨識度太高,什麼扮相都容易出戏,戲路極窄。劇本我當場看過了,女主角是個相當豔麗的無腦花瓶。如果我在國內的初亮相是這個角色,那之後我想要跳出這個角色的束縛,實在是太難了。”
“我不接劇本是因為不適合,沒有任何其他原因。蘇憑,我看不慣你的很多方面,而你最讓我討厭的一點……”
“就是你的自以為是。”
楚冰鳳眼微眯,冷笑一聲,大步離開。
父母都在另一個城市,她在這裡孤身一人,今天上午剛從大洋彼岸飛過來,還沒來得及找住處。好在軒霆比較貼心,給她提供了一間高階公寓,楚冰來到小區,從門衛那裡取回自己匆匆寄存的行李。房子在十九層,一梯兩戶,頗為寬敞。她白天寄存行李後就去了軒霆,這一天太過忙碌,還沒來得及進來看看,等到了門口才意識到哪裡不對。
她沒有房子的鑰匙。
鑰匙應該是去軒霆的時候拿,但她走的匆忙,沒想到要去交涉這個。楚冰坐在行李箱上,有些疲憊地抬手抹了把臉,迅速冷靜下來。
今天太晚了,先出去找個地方住,明天去把鑰匙拿回來。
她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