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人知道,曾經年少的他們,一個遠離人群,孤零零地走,一個被包圍在鮮花奉承當中,驀然回首,依然一無所有。
“之前一直在想,你這麼強,為什麼你的家人還是執意把你當不經摔不經碰似的保護著。”蘇憑說,聳了聳肩,隨即笑笑,“現在就明白了,因為你真的沒太經歷過人性的醜惡,被家庭保護得太好——當然,家人那麼盡心民力的保護你,也是因為你什麼都做到位了,得到了他們的回饋與信任。”
楚冰咬唇,臉色有點不不好看,帶著點被點破時的惱火與窘迫:“你想說什麼?”
“想說你沒有她們以為的脆弱。而且……”
“這樣的保護也不是萬無一失的,不是嗎?”蘇憑說,“如果真的能把你保護得密不透風,那麼當年你回國發展的時候,也就不會被蒙特影業暗中封殺了,對吧。”
事實上這的確是正確的,一個人再有本事,能做到的事情也是有限的。楚冰到娛樂圈發展的決定,對於林家來說,確實是隔行如隔山,很難及時地給予支援。
楚冰皺了皺眉,沒有立即反駁,某種程度上算是承認了他的說法,但很快又哼了一聲,臉色不善地看著他:“你在批判他們?”
“當然不是。”蘇憑搖了搖頭,道:“我是想說,他們觸及不到的部分,我可以填補上去,和他們共同完成。”
這個回答很出乎楚冰的意料,她盯著蘇憑看了好幾秒:“為什麼?我不需要,你剛才不是也說了我很強——”
“不是你需不需要的問題。”蘇憑笑笑,眉宇間帶著一點無奈,“而是……真的很想把我能付出的所有一切都給予給你,就算你不喜歡,這也已經是我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楚冰這一次看了他很久。
蘇憑在這樣的注視中略有些不太自在,自嘲地笑了一下:“很笨拙是吧?相信我,不在你面前的時候,我還是所向披靡的。”
楚冰聞言冷哼了一聲:“我是你的病毒嗎?”
“是啊。”蘇憑坦然地說,“遇見你之前,我很難想象自己是這個樣子。”
死纏爛打,手段百出,強求守候,每一點都讓他十分陌生,很難想象自己還會有這樣的時候,被一個人改變成這樣。偏偏他又從心底裡對這種改變心甘情願——那麼無論是他的思想還是他的心都告訴他,這個女人就是一種弱點,遇見了千萬不要放開,更不能讓別人得到。
他很早就得出了這種結論,但是在直到瀕臨失去的時候才終於接受。
蘇憑說:“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像你這樣的人。”
楚冰反應十分敏捷地瞥他一眼:“這話似乎應該由我來說?”
不過其實都一樣,兩人對視一眼,無聲地笑了。
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一個人,既針鋒相對又互相依偎,既互不干涉又殊途同歸。想為他獻上心臟,更想讓他俯首稱臣。
“那個競賽的頒獎禮在夏天,你去了沒有?”蘇憑突然問她。
頒獎的會場就在本土,坐車不過幾個小時的路程,楚冰當然沒有不去的道理,於是點了點頭。蘇憑卻是搖了搖頭,無奈而釋然地笑了。
“那個比賽裡獲獎的東方面孔不多,出於禮貌,每一個我都看了幾眼。所以實際上,那個時候我就見過你了。”
讓他們相遇的是命運,而讓他們沒有錯過的,大概就是緣分了。
這個世界很大也很小,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時候,相遇其實還有一次。那一次蘇憑跟父親蘇瑞鴻過來參加電影節,在兩條街區以外,坐落著這個國度頗有名氣的一所貴族女子中學,盛產各種大小姐。
蘇憑十六七歲的時候,眉眼還沒完全長開,漂亮得雌雄莫辨。在門口一站,加上人群擁擠,造成交通堵塞簡直並不是很奇怪的事。楚冰當時抱著幾本剛買來的書路過,不經意朝擾亂了治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個時候蘇憑正在朝四周漫無目的的張望,很容易看不見楚冰的注視。而楚冰當時只是隨便看了一眼,沒看到人也並不強求,很快便徑直離開了。
世上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久別重逢。
楚冰單手撐額,嘆了口氣,喃喃地說:“我其實很討厭意外這兩個字,不論結果好壞,總給我一種脫離掌控的失重感。但是遇見你之後,我好像一直處於這這樣的感覺裡,後來竟然就這麼習慣了。”
“蘇憑……”楚冰輕聲叫他,唇瓣微抿,轉過頭去說了句什麼,聲音比平常低了好幾度。
蘇憑其實聽清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