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雪也不避諱他的目光,約莫兩個時辰之後便停了筆。
思索了一會兒,沒有用自己的小字——玉塵,玉塵為雪,反而提筆寫了一個明晦居士的落款。
駱雪便讓人將這《治水十三論》快馬加鞭,送去了鎮上的驛站,再轉送去了洛陽城內,若是驛站快馬,自然比他們來時要快的多,大抵兩日便可以抵達洛陽。
駱雪先前與那邸報的編修大人有些個交情,在那《治水十三論》中夾著一封簡信,她並未說這是自己,幼安郡主的策論,而是假稱這是自己偶遇的一奇人,讓編修大人好生看看可否刊登。
駱雪到底是一屆女流,在這盛世雖然民風開放,但是女子行走世間到底是麻煩,假借這明晦居士之名,要省下不少不必要的麻煩,也方便日後行事,畢竟駱雪的目標便是輔佐七皇子,避免節外生枝才是明智。
做完這些事情,駱雪便又乏了,王二看到她神色倦怠,便叫這杏暖進來伺候了——畢竟大小姐的身體不好,受不得涼受不得熱更受不得累,是最最嬌氣的身子了。
長得冰雕玉琢一般,人也像是風一吹便會倒似的。只是寫了兩個時辰的字,便累得面色有些蒼白了,杏暖趕緊上前來服侍小姐進屋,心疼得不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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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送信去了洛陽,駱雪便耐心地等待著,誰成想,不過送信過了一日,便受到了一封邀函。
這邀函由一小童送來,落款處正是“若敏居士”,函上寫著,望他前來赴三日後的孟蘭亭詩會,與眾位文友好好會上一會。
若敏居士那一日吃了閉門羹之後,便一直如鯁在喉,咽不下這口氣,一直想著找個機會好好羞辱他一番。
於是這一次的孟蘭亭詩會,便特意給他發了邀請。不過這一次,不光是若敏居士想要煞煞這年輕人的銳氣,其他人也想見識見識這位狂妄的書生。
駱雪敲了敲自己的掌心,她正愁沒有機會呢,誰成想這個鄰居就送上門來了。
杏暖自然不願意駱雪去這勞什子詩會,就算是入夏了,這山上也是涼得很,要是著涼了,指不定還要怎麼折騰呢。但是郡主鐵了心要去,杏暖也沒有辦法,只能給郡主準備了一件秋日穿的披風。
駱雪這一次不打算帶杏暖去,畢竟這書生身邊跟的,自然是書童了。身懷武藝而不自知,還知書明理的王二自然是最佳人選,駱雪還另外帶上了兩個侍衛。
她起了個大清早,倒是沒有穿杏暖準備的長裙,反而穿了一身青色的袍子,正是那最尋常不過的書生打扮,好在那披風倒是暗金紋的,男女不忌,駱雪便帶上了,順帶抱了那隻長得憨態可掬的小狗兒。
杏暖給她微微把發綰起一半,用一根碧玉簪固定,也是一般的書生打扮。
杏暖聽到了駱雪的吩咐之後本來還有些猶豫的,後來想起主子這容貌在洛陽都是第一美人,要是放在這山野之中叫這些山野村夫看中了前來糾纏也是麻煩,倒是這樣省事些個。
這一番折騰下來,杏暖再一看,端就是一個清清俊俊恍如天上謫仙一般的公子,只是面色蒼白,略顯得清瘦病弱了些,要是不知道這是女郎,當真會把這當做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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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水患陰雨,這兒卻是晴朗的日子,孟蘭亭便在長溪山的山腳下,有一條清凌凌的小溪穿過,時常有人來此聚會,對詩飲酒,談古議今,風雅非常。
這集會在這些隱士雅客中,是揚名的好機會,也是結交友人於知己的好時候,自然不會錯過。
今兒個孟蘭亭詩會的主持便是那若敏居士。溪水邊擺著案几,瓜果俱全,還有些野味,一眾雅士來得早些,也都在那兒席地而坐,談笑自如。
“聽說今日張兄邀請了那青絨居的主人前來,也不知這小子可會前來赴約?”
“那日他掃了張兄的面子,回去若是打聽了張兄是何人,這一次怕不是不敢不來。”
“此言差矣,若是知道了張兄的大名,怕是要躲在那青絨居里頭不敢出來了。”
……
若敏居士便是姓張,就是他們嘴中的“張兄”。
他在文壇地位頗高,在長溪山這一片的地界獨大,這些隱士多有仰慕他的人,自然瞧不上那掃了若敏居士面子的青絨居主人。
若敏居士笑而不語,很有一番高人風範。
然而下座的眾人卻對這青絨居的主人興趣不減——
“聽說這青絨居是長公主的宅子,怕不是這青絨居現在的主人就是長公主的遠方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