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木了。
一回太醫院,便感覺無數條似有若無的視線黏在了她身上,無論認識的不認識的,有的上前來便與她打招呼;有的只三三兩兩聚成一團,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剎那間她好像變成了動物園裡的大猩猩,稀奇的很,走到哪被人看到哪。
回了屋,便見蘇瑤兒幾人湊了上來,問道:“聽說你被宮裡頭大人留下來了!?”
李初九半信半疑,“是真是假?你怎會認識宮裡之人?”
阮小么一頭栽倒在榻上,喃喃道:“我也不知……”
幾人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語,半是歆羨半是嫉妒,交頭接耳了半天,這才發現她已和衣趴在榻上,睡著了。
此一事後,慧心也尋機找過她,問了一些關於日前宮中之事,阮小么只說那程選侍與她曾經相識,說了一通甚是想念之類的話,好歹糊弄了過去。
如今距離她離開北燕,已有近半年了。
半年來,察罕全無一點音訊,她只每日想著他時,才生出了一絲真實之感,否則那一年在北燕的經歷,全然就似是一場夢一般。
當日她離開。形格勢禁,連一面也未與他見上,只一封書信,當時總怕落入蘭莫手中。尚不敢寫得明瞭,只含糊說了說她將走,日後或者還會再見之類,也不知他是否看明白了。
阮小么想著想著,便喪了氣。
這麼長時日他連張字條兒都沒寫過來,肯定是沒看懂,氣惱了。
於是,一連幾日,阮小么從廊前嘆到屋後,從和蕙園嘆到經論閣。走著也嘆、坐著也嘆,吃飯也嘆、睡覺也嘆,最後連好脾氣的韓三娘都給她嘆煩了。
一日向晚,阮小么托腮看著外頭,不知不覺又嘆了一聲。
忽然被李初九一聲怒喝。“你究竟嘆什麼?莫不是嫌與我們同住,掉了你大戶人家小姐的面子!?”
阮小么被喝得一驚,莫名其妙。
“你這人前人後的嘆氣,連別的院兒都知曉了,都來一個勁兒地問我是不是招惹了你!我……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李初九憤憤將自個兒那醫書一把扔到了榻上。
韓三娘在一邊咕噥了一句,“不喜歡我們就直說唄……”
打圓場的還是蘇瑤兒,她正要說話。忽的陳年的木格窗糊的紙面兒上似乎動了動,撲稜稜生了些響動,似乎還有輕輕的別的動靜,像哨聲過耳,又不大像,還摻著微微的咕噥聲來。
蘇瑤兒忙擺手讓幾人停下。道:“你們聽!外頭是什麼聲兒?”
“哪有什麼聲兒?”李初九不耐煩。
阮小么也側耳聽了過去,當那拍打窗格之聲再一次響起時,她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一開門,先是對上了一雙玻璃球似的眼珠子,後便是一個碩大的黑影騰立在半空中。烏壓壓衝了進來。
她險些被撞了上,慌忙間閃到了一邊,這才避免了一次毀容。
而後便聽見後頭一聲長長的、驚悚的尖叫。
幾乎是同一時間,外頭有人衝了進來,連著隔壁的幾間屋也鑽了人出來,一邊奔來一邊急問道:“出了何事!?”
阮小么擠在外頭,道:“無事,初九踩著老鼠了!”
說罷,一把關了門。
屋裡那東西再一次飛了過來,這次是朝著阮小么身邊的桌案上而去的。
阮小么激動得無與倫比,“吉吉吉吉吉……吉雅!!!”
那體格健壯的蒼鷹收了翅膀,神氣活現勾了勾羽毛,轉著一雙直勾勾的眸子看了看四周。
蘇瑤兒驚道:“你……這是你養的?”
阮小么打了個哈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撫了撫吉雅油光水滑的羽毛,將它腳上綁的信筒取了下來。
同屋幾人戰戰兢兢上了前,想看個究竟,見吉雅溫馴無比,終於放下了心,大了膽子,你一把我一把地摸了上去。
阮小么找了個地兒攤開了字條。
上頭是久別了的熟悉字跡,看得她幾乎要感動涕零。
“且保重身子,待殿下帝業既成,我去接你。”
寥寥數字,卻奇異般的平撫了她心頭的焦躁。
紙上有無數道摺痕,不知因為寫信之人猶豫不決還是吉雅一路疾飛所致。
察罕不是個巧言如簧之人,也不會舌燦蓮花,他所能與她承諾的,只有這個。但縱使這簡簡單單的一句,也是極難做到。
待蘭莫登上大寶,他便是一朝功臣,朝堂之上,片刻無法抽身。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