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掛的花燈玫紅色的光線映照下來,讓珍兒略有些蒼白的臉也顯得有些嫣紅了,跟塗了一層胭脂似的,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竟覺得比平時還要豔麗幾分。
看出她的冷,趙暘銘伸出手,想了想又把手縮回去,跟在珍兒身後往城樓下走。
這是前朝的舊城樓,當時戰亂就已經被毀得不成樣子了,後來舊城新建的時候,乾脆就棄了這個中看不中用的就城牆,重新又往外擴建了一個新的更加堅固的城牆。而老城牆留在這裡,就成了很多文人墨客吟詩作畫、懷古頌今的好去處,到了元宵節的時候,就會有很多人上城樓上來采采風,感受一下高處不勝寒的寂寥。現在正式最熱鬧的時候,很多人三五成群的出來逛了。珍兒他們下樓,正趕上別人上樓,一群群的人往樓上擠,珍兒跟趙暘銘兩個跟別人背道而馳的就被擠得東倒西歪的。
靠牆縮著,珍兒無比後悔,當時怎麼會想著要上城樓上吹風呢,太傻了!
他們上城樓的時候,上面還沒有什麼人,珍兒就是不想跟別人在街上擠來擠去的才上去,哪裡想到現在下來卻寸步難行。
“哎呀!”不知道誰推誰擠,珍兒被人踩了一腳,頓時腳尖冒出一陣鑽心的疼。
趙暘銘被人擠得站在珍兒身後不遠的位置,雖然一直不能到她身邊來,卻也一直看著她,生怕她出現意外。沒看到她被人踩,卻也看到她叫了一聲,眉頭緊皺著。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什麼君子風度,賣力的往前面擠,大跨了兩步就擠到珍兒身邊,“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珍兒輕輕翹起腳尖甩了甩,感覺那種火辣辣的疼好些了,可是眼眶裡剛剛一瞬間疼而擠出來的淚還在,她搖搖頭,輕輕道:“我沒事,這裡人多,我們等他們上去了再下去吧。”
趙暘銘看她明明眼裡含著熱淚卻還堅強的樣子,只覺得心裡軟軟的,要是別的姑娘遇到這樣的事,肯定哭哭啼啼的叫痛,要不然也是像他表妹一樣,大喊大叫要找出擠到她的人。可她卻不一樣,她就像一個蒲草,即使長在最貧瘠的地方,也能頑強的生長著,她不嬌弱,不,迎著風雨越戰越強。
感覺到人越來越多,即使趙暘銘的手撐在兩邊幫她擋開人群,她也能從不斷喧囂的聲音裡聽出有不少人在往上走,而撐了一會兒,趙暘銘的胳膊已經有些痠麻了,他一個不注意,身後的人一推搡,他蹭的一下往珍兒身邊湊近了不少。
感覺到陌生的氣息噴灑在頭頂,珍兒的臉都紅了,只好又往裡縮了縮,想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從沒試過跟人這麼親近過。
趙暘銘能感覺到珍兒的尷尬,因為他的臉也紅了。看下面還有不少人往上走,而後面也有人下來了,趙暘銘道:“不如我們現在下去吧,這要是一直等著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
“好。”珍兒輕聲道,過了一會兒感覺他還沒有動作,想是她聲音太小沒聽見,只好又點了點頭。
感覺到柔軟的頭髮蹭著下巴,趙暘銘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外祖母養了一隻藍眼睛的白毛貓,每天都精心照料著。他不喜歡這樣軟軟的動作,可是最小的表弟卻喜歡這樣的東西,有一回非塞到他懷裡讓他摸摸看,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那樣的柔軟,因此印象深刻。可是此刻,他卻覺得有什麼顛覆了他長久以來的記憶。
趙暘銘在前面開路,珍兒緊跟著他走在身後,短短的一小段樓梯,兩人走下來竟然用了不少的時間。
冷冽的風吹來,花燈搖搖晃晃,那金魚、蓮花像是活了一般隨風擺尾招展。珍兒跟趙暘銘拐進了旁邊一條清淨些的街道,慢慢往鋪子的方向踱著步子。
眼看著鋪子就在前面,門敞開著,裡面倒映出燈光來,珍兒停住腳道:“現在時辰還早,你要不要去詩會上看看?”年前那段時間,葉春水常常往珍兒家跑,一開始他們都以為他是來跟虎子交流學問的。有一次她往前面送茶才知道,他來事交流學問,卻不是跟虎子而是跟趙暘銘。依虎子的說法,他銘哥哥學問很了不起!
以前珍兒不懂這個很了不起是個什麼概念,後來吳玲玉跑去聽了兩回他們怎麼探討學問的,回來以後竟然不計前嫌很誇了他兩回,她才知道他是怎麼了不起的。
他懂時事,懂政治,懂琴棋書畫,懂詩詞歌賦,基本上世家公子懂得他都懂,就連看問題的角度也比別人更深更廣。
及時知道他的家世可能不錯,但也沒想過他可能是出自世家大族。那樣家裡出來的千金少爺怎麼可能吃得了這樣的苦?
“不去了,也不會有什麼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