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蘭和小螺兒送來熱水,若荷和秀蘭也沒有睡,送來烘暖的衣服。
少夫人男裝去作了什麼,她們全不問。
榻上小炕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吃的。豆汁兒散發獨特的香,喜歡的人愛聞,不喜歡的人受不了。慧娘近兩年沒喝到,聞到就渾身汗毛孔兒舒服,手急急伸入盆中,就大喜:“快,再晚一會兒就冷了。”
“有熱水託著,”蕭護沒喝過,初也覺得聞不慣。見慧娘急頭急腦的,笑她猴急:“全是你的,好好洗乾淨。”慧娘三把兩把洗乾淨手,換好衣服衝到榻前,又停下來。蕭護已坐對面,微笑:“怎麼了?”
見妻子從眼皮子下面小心看自己,拜倒自己膝下:“十三錯了,不應該回來太晚。”蕭護長長哦了一聲:“那這好吃的,給別人的聽話好人吧。”慧娘扁嘴:“別人家的聽話好人,人家自己會疼。”
“那快來吃吧,下次不會再這麼晚。”蕭護讓她重上榻去,看著慧娘一氣先喝了兩碗,頭上冒出汗來,又吃羊頭肉。按現在的養生學,這是極不健康的。不過兩個人都是習武的身子,身體好,慧娘又吃了一碗冰果子。
她邊吃心中還是打鼓的,有些羞怯。自己當著蕭北的面問父親的事,又取走荷包,回來路上不知道對蕭北說什麼,蕭北也沒有問。本想著慧娘大氣派的出場,哦,是了,夫君還喜歡封氏慧娘嗎?
見對面夫君笑殷殷,掂一杯酒,陪著自己。他的笑一直就是這麼好看,好看到迷倒郡主!慧娘噘嘴,才噘起來,蕭護抬手笑:“找打?吃著怎麼又不樂意?”慧娘給他無辜的眼神兒,再次笑靨如花吃東西。
蕭北一直沒有進來回話,蕭護只問慧娘幾句,慧娘邊吃邊回答邊在腦子裡想像夫君問:“你是慧娘嗎?”自己回答:“是啊。”夫君問:“為什麼早不說?”自己回答:“怕你是個負心人……”乖乖這節奏,像是離捱揍不遠。
慧娘縮縮頭,冰果子鮮,豆汁兒香,爆肚還熱著,還是吃東西好。小螺兒進來,自從她在袁家來鬧事出過力,蕭護命慧娘好好待她。夫妻一同微笑:“什麼事?”小螺兒送進荷包:“少夫人衣內的。”蕭護不太明白,慧娘趕快接過來。想想,在丫頭出去後,直奔夫君懷抱,在他膝內坐好,身子和背貼緊他一邊身子,這樣不太好打吧?
嬌滴滴:“夫君,問你一件事,你好好回答好行嗎?”蕭護見那個荷包十分精緻,並沒有見過,又見慧娘有不安,低頭親親她,又要開玩笑:“說得不好,就,”慧娘急了:“人家是說真的,不許打人!”
她更把能捱打的地方全貼緊自己丈夫。
蕭護笑:“好,你說。”
“你,”慧娘欲言又止,她等到這一天等得太久,時常自己在心裡千想百想,有一天說實話,夫君會說什麼?慧娘顰眉這麼著問:“夫君,你還記得封姑娘嗎?”蕭護愕然,不是夫妻就要相見,好生生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見慧娘有不安,手中緊捏著荷包。蕭護拿下來看,這像是慧孃的針腳。少帥一想就明白,秦大人也管監獄。想明白後,少帥就知道自己的十三遇到什麼,把她摟入懷中,愛憐的親她額頭,荷包還給她:“你喜歡,留著吧。”
用吃的堵住慧娘嘴:“吃吧,這不是你愛吃的。”慧娘對著他的眸子,夫君的眼眸深黑中帶著一點兒藍,生氣時這藍就更幽然,如遠看高山尖上那一捧雪,傲然地晶瑩,又離人很遠。他含笑時,眸子深如春日潭水,彷彿還有花瓣在上面打轉兒。
此時,他眸中深深的憐惜著……
再沒有別的,只有溫柔的關切,和濃濃的憐惜。
從這眼光中,慧娘看出來,不管自己是慧娘還是十三,自己丈夫都是疼愛自己的。
慧娘釋然了,夫君十分聰明,只怕猜出幾分。她再次去想自己盛大氣派的出場,繼續大嚼。這全是她愛吃的,對蕭護說過好幾回,要帶蕭護去吃,地方也說得十分明白,蕭護笑她書上看的,或是路上聽人說的,從不揭破。
紅燭微閃,燭芯兒分分黑下來。慧娘今天心頭大石落下去不少,還提著的幾分,是怕宮中面聖郡主要弄古怪出來。她就不再說,哪一天冤枉說明,哪一天再說才更安全。
安心不少,人坐在蕭護身前就不走。蕭護心疼她,也不讓她離開,抱著她對著小桌子坐正,曲腿把慧娘圍住,少帥在她身後喝,慧娘在他身前吃,嘰嘰呱呱說葉詞。蕭護微笑:“他幫了大忙,”又想父親疼愛,由此可見。
管保張守戶再也不敢起殺機!
“對了,這豆汁兒夜裡還有?”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