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透著素淨的味道,倒不像是個貴婦的做派。
她一下子就想起上一回素白來找自己的用意。聽郡主的意思,當時是楚懷冬尋她說話兒,才借郡主身邊的丫鬟來尋她。難不成這一回?
寧娘心裡咯噔一下,本能地想要往後退,步子剛邁出一下,就聽一個聲音從柳林後傳了過來:“陸姑娘才來便要走嗎?”
這聲音乍聽有些陌生,寧娘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但卻知那是個男子。她心裡暗道不好,覺得這一回真是著了旁人的道兒,回頭指不定要被人怎麼說閒話了。想著那人還沒從樹後出來,她趕緊轉身就要走,因為轉得比較急,竟與身後的素白直接撞在了一起。
兩個姑娘撞了之後同時發出驚呼聲,顯得有些慌亂。這一幕似乎令那樹後之人覺得有些好笑,他一下子便輕笑了起來。
他再次發出聲音,寧娘雖背對著他卻留意仔細聽了,這一聽便覺得有些耳熟起來。似乎有一個名字就梗在喉嚨口,可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心裡不免有些好奇,就轉頭去看那人。可巧那人就從樹後走了出來,正好與寧娘對了個正臉。寧娘初見那張臉,腦中的記憶立馬便清晰起來,幾年前在山東境內發生的事情如流水般從面前閃過,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是你?”
那男子便微微一笑:“唔,便是我。”
寧娘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大對頭。這人她是認出來了,便是當初他們一家在山東遇上賊人時,曾幫過朗哥的那位少年郎。他同楚懷秋該是很好的朋友,兩人同進同出,後來還曾在濟南老宅裡隔著一面牆說過幾句話。
仔細算一算,這事兒也過去三年多了。他當時騎在馬上,寧娘看不清他的身量,如今看來大約該是高了一些。只是這眉眼卻是明顯長開了不少,比當年看上去更顯成熟,連帶著氣質也變了許多。如果說從前他還是個養尊處優的少年,那麼如今看上去已像個運籌帷幄的青年才俊了。
寧娘一想到這裡,臉色突然大變,嚇得腿一軟,立時就往青石地上一跪:“民女糊塗,冒犯了聖上,請皇上恕罪。”
她可真是不開眼,居然過了這麼久才認出皇帝老兒來。想想方才她稱呼對方什麼?竟用了“你”這個字。再想想皇帝是怎麼回她的,居然不說“朕”而說“我”?
寧娘沒真正接觸過宮裡的人,但上一輩子也是看過不少電視的,知道皇帝都得自稱“朕”,一旦成了天子,“我”這個自稱便不能用了。可方才他明明就說了這個字,還說得極自然,就好似任何一個公侯之家的公子一般,沒有半點違和感。
這到底是個什麼節奏?寧娘跪在冷而硬的青石路面上,膝蓋疼得厲害,可半點兒也不敢動,生怕皇帝一個不高興就抓住她的錯處大作文章了。再說她此刻嚇得不輕,也顧不得那點兒疼了,只求皇帝看在她態度誠懇的份上,饒了她這一回眼拙才是。
到了這會兒寧娘才算真正感覺到了權勢的威嚴。從前不知道皇帝是個什麼東西,對皇權也沒啥概念,說起來雖是帶了幾分尊敬的意味,到底離得遠也沒切身的體會。如今這個掌握著天下生殺大權的人就這麼站在自己面前,她稍有差池便會大禍臨頭。這並不是開玩笑的,而是實實在在的,寧娘就算膽子再大心氣兒再平,此刻心頭也是七上八下。
她是多活一世的人,這輩子過一天賺一天,本來剛來的時候覺得這個世界落後而愚昧,和現代根本無法相比。那時就算立時死在二太太手裡也沒什麼。可現在活得久了,她倒越活越留戀了,也漸漸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現在要是被人拉出去砍頭,寧娘倒真有點捨不得了。
她這般提心吊膽地跪著,也看不清頭頂那人的表情。隱約間似乎聽到那人輕輕笑了一下,隨即便是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了過來:“起來吧,恕你無罪。”
這話聽著就像六月裡喝了碗冰鎮酸梅湯,寧孃的心一下子就放歸了原位。她一手撐著地面想要站起身來,大概是嚇著了也大概是跪久了,腿竟有些發麻,一下子沒起來,差點直接摔地上。
一旁方才跟著跪下的素白趕緊過來扶她,兩人剛剛站穩,就聽小皇帝衝素白道了聲“退下”,對方便聽話地閃沒了影兒。
於是乎誠親王府梅林後頭的湖邊,此刻只剩下小皇帝趙郢同寧娘兩個人了。先前寧娘沒想起來他是誰的時候,心裡頗有點擔心。就算素白在場,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私會年輕男子,傳出去名聲必然有損。
可現在知道他是皇帝了,寧娘反倒放心了。普天之下誰能大得過皇帝,又有誰有這個膽子敢傳他的閒話?蒙皇帝召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