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都震塌了,好些個丫鬟小廝都被埋了起來,但正經的主子除了修哥外,似乎都無大礙。
這一兩百人忙活了大約四五個時辰,待到天色已大亮時,終於傳來了好訊息。寧娘當時正在那兒焦急地探頭。她幾次都想衝過去幫忙,但總被春晴她們給拉了回來。朗哥一個人站在一塊高地下,居高臨下地望著底下的情況,每次寧娘衝過去他便會轉過頭來,目光嚴肅地盯著她,那眼神真把她看得有些發毛。有一次他似乎有些忍耐不住,直接就衝她身邊的丫鬟道:“看好四小姐,莫讓她過來搗亂。”
這“搗亂”二字實在有些過分,但寧娘聽了卻覺得心裡暖暖的。眼前這個小小的少年,真有點大將風範的意味,整個陸家在那一瞬間,都被他一手掌握其中。寧娘甚至有一種感覺,將來陸家若真交到朗哥手裡,一定會比現在在二老爺手裡經營得更加紅火。
她看著這樣的朗哥,又想著還被壓在廢墟下的修哥,不由在心裡默唸各方神明保佑。就在她閉眼唸經時,突然聽見有人大喊了一聲:“找到了!”
就只這一聲,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寧娘終於忍不住了,她再次推開丫鬟們衝了上去,這一次朗哥沒再趕她走,而是伸手攙扶著她踩著木版磚塊走進廢墟深處。
寧娘整顆心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了,眼見著前面圍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有人在那兒繼續搬東西,有人則抬來了木板準備抬人,幾個中年大漢喊著“一二三”,然後便是一連串的叫好聲。寧娘隱約看見他們抬了個人出來,直接放到了門板上。
寧娘跌跌撞撞上前,腿軟得幾乎站不穩。幸好朗哥一路攙扶著她,總算讓她平安走到修哥面前。寧娘看著弟弟一臉死灰地躺在那兒,臉上身上滿是血汙,眼淚終於忍不住,直接落了下來。
朗哥則伸出手來,在修哥的脖頸和鼻子下方探了探,然後摟著寧孃的肩膀扶她走開,小聲安慰她:“無妨,應該只是昏過去了,大夫已經請來了,會立馬為四哥診治的。”
寧娘激動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踉蹌著追著那些抬人的大漢而去。朗哥趕緊叫丫鬟過來陪著她,自己也急匆匆地跟了過去。修哥被抬去了臨時修的一處棚子裡,與陸家交好的程大夫已然被請了過來,當即就給修哥診治起來。
寧娘全程陪在那裡,一直到程大夫處理完畢,開了方子讓人去煎藥,又同她說了幾句修哥的情況後,她才有些虛脫地坐了下來。從昨晚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六個時辰了,她實在累得不行,肚子餓得咕咕叫,沒睡好又頭暈眼花的,加上擔驚受怕了大半天,一旦心放了下來整個人就開始虛弱無力了。她坐在那裡,身子靠在一個樟木箱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面前的修哥。棚子裡已然點起了火盆,但還是抵擋不住四處漏進來的風。
朗哥進進出出好幾回,先是給她端了些吃的來,又讓人送了衣裳過來。最近見春晴和秋霽勸不走她,便親自上來勸她道:“四姐,你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照應著,不會有事兒的。一會兒藥煎好了我會讓人喂四哥吃下,他若醒了我就讓人叫你去。”
寧娘苦笑著擺擺手:“我哪裡放心得下。”
“有我在,你還不放心嗎?”
寧娘抬頭去看朗哥,只見對方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眼神裡滿是嚴肅與認真。他的臉已經洗乾淨了,身上的衣裳也換了身齊整的,只是頭髮還有些凌亂,想來沒顧得上重新梳理。寧娘不由又去看他的腳,關切地問道:“你的傷怎麼樣,要不要讓程大夫也瞧瞧?先前聽你屋裡的小廝說,你為了救他扭傷了腳,這事兒可不能疏忽了,得好生調養才是。”
朗哥難得露出點少年的羞澀來,拍拍自己身上的浮土道:“不妨事兒,最近忙於讀書,身子骨有些懶怠,才踢了那麼一下就傷著了腳。回頭抹點藥就好。”
他這個樣子倒又叫寧娘笑了起來。不過笑著笑著她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了,大約是昨夜到今早吹多了冷風,身子骨止不住地發冷。那寒意從骨頭裡不斷地滲透出來,真是讓人吃不消。饒是她身邊已圍了好幾個火棚,也依舊冷得直髮顫兒。
朗哥一眼看出了她的不對勁,趕緊勸道:“四姐快些歇息去才好,喝碗熱湯睡一覺,將寒氣發出來,否則回頭著了涼可是不妙。四哥醒來見你病著,心中也要不快的。”
寧娘也確實難受得很,於是就聽從了朗哥的建議,由春晴等人扶著離開了。眼下陸家各處已搭了好幾間棚子來,雖比不上曾經的屋子暖和,好歹也能休息一二。寧娘被扶進一間後見瑩娘在裡面坐著,也顧不上跟人客氣,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