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手上毛茸茸的觸感，紗虞忍不住笑了下； 低頭看了眼已經陷入昏睡的男人； 心裡突然就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
拉過一邊掉落的毛毯給他蓋上； 紗虞看著他的鼻樑輪廓； 還有睫毛下的陰影； 沒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 指尖掃過垂落的睫毛，她抿嘴笑了起來。
夜深，窗戶被無聲關上，房間裡靜悄悄的，只有他們均勻的呼吸聲，紗虞維持著抱著顏奉清的姿勢，靠在沙發上安靜地修煉起來。
***
他又做夢了。
顏奉清意識到了這一點，身體卻不受控制，像在天地間漂浮著，找不到落腳點，也找不到出口，心裡空蕩蕩的，那曾經的滿天飛花不見了蹤影，只有連綿不斷的雨絲把他包圍。
那雨不知道從哪裡來，也不知道去往什麼地方，綿綿密密，纏繞著他的身體，又轉瞬離開，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窒息著的，卻又被這清涼的雨水滋潤，好像一株被放進水瓶的幼苗，在水中沉浮。
漸漸的，腳下出現了路，他沿著路一直往前走，逆著人流，一直往前，終於來到了盡頭。
這是個廣場，沿途的行人消失後，廣場空曠得不可思議。
雨還在下，那麼大的雨，打在地面上，激起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在這霧氣裡，只留下一座噴泉池，舉著水瓶的美人魚正溫柔地注視著他，等到他漸漸走近了，卻發現那哪裡是雕塑，明明是真人。
紗虞正坐在一個高高的臺子上，周圍的池水被雨水打出一個個圈，而她卻怡然自得，哼著歌坐在臺子上甩動著曼妙的魚尾。
“紗紗…”顏奉清走到那噴泉旁邊，臺上的紗虞轉過頭來，衝他露出了個笑容。
“你來啦。”
她全身溼透，黑髮蜿蜒著覆蓋在雪一樣的肌膚上，紅唇微微張開，美得好像神話中誘惑人墮落的女妖。
這種過於侵略性的美豔不再甜美，而像一根刺，狠狠地扎進心裡，讓人的心臟不得不為它停滯。
顏奉清被這樣的眼神定在了原地，完全沒法做出其他的動作。
她伸手接住一捧雨水，看著水在指縫裡流出，歪頭問道，“下雨多好呀，為什麼要打傘？”
顏奉清這才發現，自己手裡不知何時撐起了一把傘，是剛剛經過的路人塞給他的，擋住了他頭頂的雨水，卻像是隔開了他和紗虞之間的世界。
他的手鬆開，傘掉落到了地上，點點冰涼的雨滴落在臉上，讓他睜不開眼，腳下卻像是被什麼吸引了一樣，直直往前走，越過圍欄，踩進了冰涼的水池，踏過大理石臺階，站到了高臺下。
他抬頭，被雨模糊的視線正對上她的眼睛。
她問：“你要上來嗎？”
顏奉清：“什麼？”
倏忽間，魚尾化作一雙長腿，膝蓋並起著側向一邊，為他讓出了半個石臺。
雨滴打在他的肩膀，落到他的嘴唇，他看著那半座石臺，還有向他伸出手的紗虞，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抬起腳要跨上臺階，卻覺得腳下一空，低頭一看，又哪來的石階！哪來的噴泉！
身邊的一切都化作雲煙，只留他一個人在虛空之空墜落。
“啊！”
顏奉清猛地醒來，額頭滿是汗水，捂著心口劇烈喘息著，那種失重感似乎還在身體上殘留，讓他的身體輕飄飄的。
過了足有十多秒，他才找回了一點真實感，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是在沙發上。
不，不對。
他猛地看向旁邊的茶几，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把一隻腳跨進了沙發邊上新買的魚缸裡，紗虞養的一條怪魚正繞著他的腳趾頭來回轉，似乎很想嚐嚐這個怪東西的味道。
難怪他覺得腳上涼颼颼的！還做了那個夢！
顏奉清連忙把腳收回來，無措地用毛毯把腳上的水擦乾，站起身的時候卻被自己的衣服絆了一跤，這才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
他在緊要關頭把紗虞叫過來，然後…然後…
後來的事情他也記得不太清楚了，因為實在是太難受了，他當時失去了神志，只覺得心口一陣暖意，身體就失去了意識，等回過神來，已經是這樣躺在沙發上了，紗虞好像還…還抱著他，和他說了什麼？
他現在實在是太混亂，有點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不知道那幾段對話到底是真是發生的還是自己的幻想。
抓了把頭髮，他翻身下了沙發，提起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