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商賈,有看街景士紳,有騎馬官吏,有叫賣小販,有乘座轎子大家眷屬,有身負揹簍行腳僧人,有問路外鄉遊客,有聽說書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豪門子弟,有路邊行乞人,各式各樣人充斥著這條街道。
秋錦瑟此時正站“文人街”路口,望著前方人頭攢動,不由得欣喜萬分。
十五年來,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從容站這些人群裡,那份激動可想而知。
以前秋錦瑟讓翠竹來賣畫時候,來過這條文人街,因此對這裡也可以說是極其熟悉,只是已經有好些日子沒來了,雖說這裡增了兩間棋社外,與以前並沒什麼兩樣,不過依然讓她看驚喜萬分。
秋錦瑟邊走邊和身邊息墨隨**談幾句。
此時秋錦瑟彷彿飛出牢籠金絲雀,見什麼都是欣喜,一刻不停笑著。
息墨見秋錦瑟雀躍歡喜,心裡也跟著樂呵起來。
由於秋錦瑟一路上一直走前頭,她不免有些落後,為了防止走散,這會子她不免有些氣喘吁吁。
見秋錦瑟止住腳步,一個賣花草攤位旁站著,止住了笑容,望著面前那盆梔子花發呆,連忙緊跟了兩步。
這盆梔子花許是攤主照料極佳,現這個時節還能見梔子花開,讓息墨看了也不忍移動腳步。
息墨見秋錦瑟似乎是很喜歡這盆花樣子,便開口問商販多少錢。
小商販把秋錦瑟和息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噙著意味深長笑容,說道:“五兩。”
息墨沒想到小商販竟然會獅子大開口,暗自捏了捏錢袋子,說道:“五兩,你這是搶劫······”
還未等小商販還口,秋錦瑟淡淡說了句:“我們走吧。”
難得二少奶奶喜歡這花,五兩就五兩吧,買下就是了。想到這裡息墨回身去買。
秋錦瑟自顧自往前走去,眼前景象彷彿跟著後退,一年前她也是這般站這裡,那個時候跟她身邊還是翠竹,那日她們一起趁著家裡忙著為秋蘊海祝壽,沒人看管她們,便偷偷跑了出來。
不知不覺,秋錦瑟走朝霞橋上,神色怏怏,這裡早已是物是人非。
那日她便是這裡遇見了對面走來章季軒,那日她們站這裡,一起品讀邱罡。
往事還這般清晰,卻沒想到不過是自欺欺人一場,她原以為上蒼對她是憐憫,因此才會如此陰差陽錯嫁給她。
可嘆,原本都只是她一廂情願,這條路從來都是她自己選,不管這條路是如何崎嶇不平,她都要走下去,怨不得旁人。
只是倘若上蒼沒有這樣安排,她和他不會再次遇見,那麼現她是不是就不會如此難過。
抱著花盆息墨,見秋錦瑟已經不見蹤影,從那些人群中擠過,可是那些人彷彿是和她作對一樣,都紛紛朝著她紛至沓來,她不得不停下腳步,試圖踮起腳尖朝著前面張望。
息墨被那些人群擠來擠去,竟然來到了朝霞橋上,來到這麼寬敞地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抬眼便看見一個熟悉身影,正是她要找二少奶奶,此刻只見她站橋中央,正往前面慢慢走著,不由得滿心欣喜,總算是找到了。
正當息墨走上橋,聽見一陣急促馬鳴聲,嘶叫著朝著“文人街”走來,橋上人早已經紛紛讓路,唯有秋錦瑟還站橋中央彷彿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
息墨這下慌了手腳,朝著前面跑去,試圖拉秋錦瑟一把,邊跑邊喊著:“二少奶奶,馬來了,趕讓一讓。”
一切都來不及,秋錦瑟便被那匹馬活生生撞出橋面,落入水中。
息墨嚇得連忙跑到秋錦瑟落水地方,大聲呼喊:“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尚未回過神來秋錦瑟,只聽見身邊人紛紛驚呼,只覺得胸口一痛,整個人便跌進河中。
已經深秋,河水自然是冰冷徹骨,秋錦瑟落河裡瞬間,她腦袋還是一片空白。
她只是零星聽見息墨大聲喊叫著,周圍鬧哄哄,蓋住了息墨聲音,愈發聽不真切。
若是死了,豈不是太可惜了,她還沒有完成母親夙願以及找到殺害翠竹真正凶手。
她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只是衣衫全溼,河水漫過身軀,呼吸困難,剛想張口呼喚,河水卻趁機鑽進嘴巴里,牙齒打顫,河水不斷跑進嘴裡,就連鼻腔裡也被灌滿了水。
她抬起雙臂,試圖抓住什麼,只是一切都是徒勞,腳下彷彿被人拉扯著一個勁往下沉,一直往下,意識開始有點模糊,難道她是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