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也這樣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著,而那個人就站在他的身後,一直期待著他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這個場景出現在他腦海裡的一剎; 蘇錦之的腳步就猛地緩了下來; 他的胸腔內有種難以壓制的衝動; 這種衝動驅使著他想要回頭; 想要改變腦海中的那個場景; 彷彿這樣做能透過改變記憶而改變歷史一樣。
但幸好巴特忽然開口說話了:“吉米; 爸爸等會陪你看書好不好?”
巴特的話如同警鐘,響亮地撞響在蘇錦之耳邊,蘇錦之驟然回神; 也把自己想要回頭的想法給壓了下去,他輕輕地“嗯”了一聲,巴特拉著他的手,就像個慈祥的父親一樣牽引著他把他帶進屋子,也隔絕了身後的視線,但那道視線的熱度像是灼傷了他的脊背; 在他背後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蘇錦之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巴特把他這次帶來的需要的所有計算資料遞給蘇錦之之後,他就在書房裡的小沙發上坐下了,和以往一樣拿著報紙和書自顧自的看著。
蘇錦之趴在地毯上,黑色的炭筆在他的手中流暢地在紙寫出一個個答案,這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大量需要計算的資料在他面前就像是1+1=2的等式一樣簡單,這種計算能力就彷彿是潛藏在他腦海裡的本能,使他無需動腦就能一眼看出答案。
但是他根本就沒有用心在計算,所以當雨落下的時候,蘇錦之第一時間就聽到了簌簌的輕微聲響。他轉過頭去看,雨天特有的昏暗色調就迅速佔據了他的所有視線。
蘇錦之覺得這場雨落得有些奇怪,又在他預料之中,因為好像不管在哪個世界,他的心情一旦有些變差,天氣就會隨之陰沉下來,就好像這些世界都受他的意識控制一樣。
窗外的雨勢漸漸大了起來,雨滴落到地面上又回彈出四分五裂的水花,在距離地面十厘米左右高的位置瀰漫出一層雪白的水霧,那雨聲似乎有著催眠的功效,蘇錦之趴在地毯上,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而每一次睡覺做夢,蘇錦之覺得他都不會夢到什麼好事,讓他有種他過去的記憶裡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去回憶的美好的錯覺。
但這一次的夢不一樣。
夢裡的他還是在寫東西,不過他寫的卻不是這些枯燥的數字和公式,而是一首首情詩。
他同樣趴在一扇寬大的落地窗面前,窗外下著雨,但是屋子裡卻很溫暖,他裹著厚重的毛毯趴在地面上,用電子筆在感應光板上抄錄古籍中留下來的情詩,然後給一個人傳送過去,那個人很快就給了他回覆——
'親愛的,這些情詩都是你寫的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個搞科研的,怎麼可能寫得出這樣的詩?'
'哦……'
這簡單的一個字裡彷彿蘊含了濃濃的哀怨,在控訴他不懂得浪漫一樣,所以夢裡的那個他很快又寫了一個式子過去,那個式子非常簡單,就是淮晝曾經給他寫過的笛卡爾心形函式表示式。
'我能給你寫的,大概就只有這個式子吧。'
'……'
'怎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能說什麼,因為我現在只想擁抱你。親愛的蘇,我什麼時候可以來地球找你呢?'
'很快了,聽說疫苗的研製已經到尾聲了,等我注射研疫苗之後,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吉米……”
夢裡的他好像還在繼續寫著什麼,但是蘇錦之聽到有人在喊他,那叫喊聲讓他的夢變得斷斷續續,無法繼續連續下去。
蘇錦之眨了眨眼睛,對上了一雙深褐色的眼睛,那眼睛周圍還有著一些深深淺淺的皺紋,顯示著主人的年紀已然不再年輕。
“吉米?”
巴特又喊了他一聲,然蘇錦之徹底回神,也讓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昏沉的厲害。
“爸爸?”蘇錦之撐著床榻想要起身,眼睛環視了一圈四周,發現他已經被送回自己的臥室了,他正躺在床上,額頭上壓著一條厚厚涼涼的冰帕子。
“別起來,你發燒了。”巴特壓著他讓他重新躺回去,不讓他起來,“都怪爸爸不好,沒有發現你在地毯上睡著了,所以你著涼了。”巴特微微皺著眉,手碰著他的臉,情真意切地道歉,就好像他是個真正愛護兒子的父親,正為了自己一時的疏忽而感到愧疚。
但如果他真的有一點關心他這個兒子,巴特就不會讓他一直躺在那裡睡覺,一直睡到著涼了都沒發現。
然而巴特雖然不是個好父親,可他在努力扮演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