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
“我聽那鳥沒再唱了; 瞎猜的。”蘇錦之笑了一下,撐著軟塌坐直身體伸了個懶腰; 一瞬噬人心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只貓兒一般,“我還說今日天氣好; 打算出去逛逛呢。”
喜樂聞言大驚:“公子您就別再出去了; 您每次出去啊,可都是被雲神醫抬著回來的。今日外頭落了雨; 您就好好待在樓裡,我為您做些好吃的不行嗎?”
蘇錦之嘆息一聲:“都是些藥膳,有甚麼好吃的。”
“還不是公子您不好好吃藥; 要是您一直乖乖吃藥; 病早就好了; 想吃什麼喜樂都能給您做。”喜樂跪在他腳邊,為他穿鞋,“您上次不是還說,喜樂做的那道八寶銀絲魚好吃嗎?我問過雲神醫了; 他說那菜清淡,公子能吃的,今日喜樂就為您做那道菜好不好?”
蘇錦之聞言,立時笑彎了眼,開口應道:“好。”
午飯過後,喜樂趁蘇錦之午睡時分,到樓下將青年今早的不正常盡數告訴了雲夢塵,他是婢子,勸不住公子什麼,唯有公子摯友的話他才會聽一些。
雲夢塵也早就在用午飯時發現了蘇錦之的不對勁——他太乖了,簡直像是被偃師操作的木偶一般,讓他喝藥他便喝藥,讓他多吃一些,他便壓著已經撐了的胃硬是又塞了半碗飯,最後是他怕青年積食,才奪了他的碗,叫他在樓裡走走消食後去午睡。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
他不是已經告訴了他,封九黎就是他一直在等的姜黎山嗎?他已經等到他了,為什麼不去找他?
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驀然出現在雲夢塵腦海裡,他渾身一震,旋即踉蹌著步伐朝蘇錦之房間走去。
蘇錦之在軟塌上直接睡了,身上就蓋了條薄薄的毛毯。
雲夢塵一直坐在他身邊,直到他睡醒。
蘇錦之一睜開眼,意識尚處於朦朧間就瞥見雲夢塵白色的身影,睡意瞬間消散,起身問他:“雲兄,你怎麼——”
“錦之。”雲夢塵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澀然,像是挾著砂礫說出一般,不再做鋪墊直接了當道,“你為何不去找他?”
雲夢塵沒提及那人的名字,但在場兩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蘇錦之怔愣了一會,忽地笑了,反問道:“為何要去找他?我不是已經找過了嗎?”
青年笑得歡暢,先前在面對他時被剋制著的似乎入了骨肉的媚意也衝破了帷幔,盡洩於他眉梢眼尾,但云夢塵卻寧願他現在哭得悽慘哀涼,也不要像現在這般笑得戳他心肺。
“你不是一直很想見他嗎……”雲夢塵頓了頓,喉結上下滑顫了數次,再次出口的聲音又澀又啞,怕青年不信語速也加快了一些,“我師弟也一直在找你……現在你們相遇了——”
“他找的不是我。”蘇錦之停了笑,看向雲夢塵的目光有些渙散,像是在透過他看著什麼人,“他找的是他不在了的那些記憶。”
青年的聲音低低的,夾雜著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失落和哀傷。
“其實這樣也好。”
“我不是沒有恨過他……恨他讓我等了這麼久,恨他遲遲不來接我,可是他忘了我。”
“我的恨我的怨我的情,就變成了我一個人事。”青年重新躺下,蜷縮起身體,將那薄薄的毛毯扯到脖頸處把自己裹緊,想藉此抵禦那從骨頭蜿蜒而上的寒冷,“我們已經不能在一起了。”
“他如今功成名就,身邊美人無數,又何必逼著他記起我這樣一個貧賤骯髒的伶人呢……”
雲夢塵手腳冰涼,如遭雷擊似的杵在原地,他蒼白地想要掩飾著些什麼:“不……你不是……”
蘇錦之嗤笑一聲,縮在毛毯裡睜著眼睛睨他,繼而從被裡探出一截覆著雪皮似的胳膊出來,捏住他的下巴,湊近他,噴出的氣息溫熱,聲音又摻了惑人的媚意:“誰人不知我花無豔是名傳天下的倌伶?五國之中哪兒沒有睡過我的恩客?若不是我金盆洗手,說不定我早睡遍了崇洛國滿朝百官,自然也不會落了你那七師弟——”
“夠了,你別再說了!”雲夢塵胸口不停起伏著,再也聽不下去青年襯自己為無豔,說著那些也不知是在割誰血肉的自殘之語,拍開他的手臂猛然起身,望向榻上之人的眼裡是無盡的哀痛。
“傳言哪可信?我當初就是膩了他,害他墜入懸崖的罪魁禍首,如今他忘了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想再去見他?”蘇錦之揉著被拍痛的手腕起身,衣衫半敞,露出世人散盡家財也渴求著看一眼的盛世牡丹圖,綻華流豔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