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蘇敏瑢隨手將桌面上的茶盞揮落在地,瓷器破裂的清脆中,她猛然起身將來給她報信的陸肖拽到跟前。
“陸淵不可能失蹤,他怎麼可能失蹤了呢?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我怎麼可能騙您呢,淵少爺真的失蹤了,眼下我義父和寒少都在派人找呢。我這次來就是想問您,平日裡淵少都喜歡去那些地方,最好是比較隱秘可以藏身的那種。”
“怎麼可能會有那種地方啊?陸淵平日裡常去的地方無非是…”蘇敏瑢無神的眼眸驟然圓瞪,拽在陸肖衣袖上的手指隨之收縮,骨色蒼白。
“歐陽擎!你有沒有去找歐陽擎?陸淵之前在他手底下做事,他一定會知道的!對!歐陽擎一定知道的,我去找歐陽擎!”
“夫人您冷靜點!”陸肖將踉蹌向前的蘇敏瑢拽住,“擎少那邊寒少已經去找過,但是擎少說歐陽家與陸家早已經斷絕關係,沒有責任…”
眸底蘇敏瑢的面容驟變蒼白,無一絲血色,陸肖看著不禁有些不忍,但還是咬著牙將話全部轉述,“擎少說他沒有責任替陸家找人!所以您還是別去了…”
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可是…可是…”往日那趾高氣昂的女子竟然直接癱倒在了地上,蘇敏瑢揚眸看著陸肖,好似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布娃娃,僅有的神色便是悔恨。
與歐陽擎鬧翻之後,不僅陸淵與她爭吵,就連一向包容她的陸震也與她冷戰了好幾天,雖然陸震表面上還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但是蘇敏瑢很清楚,陸震確實是生氣了。
可那時蘇敏瑢還以為,以陸震對她的寵愛,過不了幾天陸震就會來和她說軟話,懇求她的原諒。
卻不想陸震變得越來越忙,回家也越來越晚,一直到陸震在工作單位被抓,兩個人愣是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上。
現在想來,所有事情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她!
其實她哪裡是真的懷疑蘇暖暖懷中的孩子不是陸家的骨血,她只不過是被那群長舌婦給激怒了,所以才想用化驗單去打那些人的臉。
後來再加上蘇暖暖與蘇君不聽從她的安排,她才會讓人綁了蘇君出氣,然而後面的一切都不是她能預料到的。
當殷紅的血液從蘇暖暖的下身涓涓淌出的時候,她也怕的要死,慌的要命。
哪怕她曾在戰場上見到過血流成河的場面,可那是她的親孫子啊!
她的麻木,她的堅持都不是因為她不信任蘇暖暖,而恰恰是因為她重視蘇暖暖懷中的骨血,所以才固執的想去軍區醫院,那裡有她的摯友,有國內外知名的婦科專家,整體的醫療水平在也是首屈一指的。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沒有經過彩排的一場戲,出場的所有人都不聽從她的指揮,到最後落了個一團糟的結果。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阿震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夫人你先起來,你這樣我也沒法向陸司令交代啊!”
蘇敏瑢被陸肖攙扶起來的過程中頻頻搖頭,眼淚宛如斷了線的珠子,連連不斷的砸落在蒼白的臉頰處,融入唇角,盡是苦澀。
“他現在一定恨透我了,這些年我時常慶幸他可以待我始終如初,可原來我的慶幸不過是僥倖而已。我肆意的揮霍,卻從來沒想過再多也有用盡的一天。”
“不會的,陸司令對您的好我們所有人都看的到,他是不會怪您的,您也別多想。”
“你不懂…”蘇敏瑢掙脫開陸肖的手臂,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著,“你不懂…”
陸肖站在原地,直到蘇敏瑢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梧桐樹盡處,他才嗤笑一聲,“我不懂嗎?”
稀疏的日光自簷角處折入,宛如一塊巨大的黑幕,黑壓壓的籠罩在陸肖含笑的眼角,隨著他走動的步伐,蔓延全身。
厚重的落地窗將外面的所有聲響都隔絕在外,屋內響著宛轉悠揚的古典樂聲,蘇暖暖時而隨之哼唱,輕翹的唇角描摹出溫柔的弧度。
淺淺的,淡淡的…彷彿化在心尖的一顆糖…
顧紫伸手將拉開的縫隙關上,轉身看向站在她身後的何淑琴。“蘇敏瑢還沒有走嗎?”
“嗯,還跪著呢,說一定要見蘇小姐一面,不然的話就跪死在這裡。噯…也不知道還能瞞多久…”
自從陸淵離開之後,蘇暖暖就再也沒有出過這間屋子。陸淵走的時候帶走了蘇暖暖的一切,除去這個孩子。
還記得那日顧紫無意中問了一句,孩子以後的名字要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