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告辭。
席終客散後,花羨魚回到攔風居,這才問起先前的緣故來。
珠兒不再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
聽罷,花羨魚心神一陣恍惚,看著桌上的那支相似的小珠花簪子,直出神。
一些似乎已遙不可及的曾經,慢慢浮現眼前。
……
“束哥哥,束哥哥,你看,你快看,今兒我好看嗎?”扎著兩個小總角的花羨魚,簪著方從康敏手裡得來的大珠花簪子,興沖沖地跑來給韓束瞧。
小韓束正好在練拳,回頭看去,見花羨魚因跑得急,兩頰一片酡紅,頭上一支大珠花簪子晃悠悠地別在花羨魚稀疏的髮絲裡,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內滿是期許,望能得她束哥哥的讚美。
只是不待小韓束說話,一旁的小花淵魚便笑了起來,“妹妹,你那裡得來那麼大一支簪子,不細瞧,我還只當你今兒紮了三個總角。”
小花羨魚一聽就不樂意了,嘟著嘴直瞪著自己的哥哥,眼看就要哭出來,“又不是給哥哥你瞧的。”
小花淵魚還在笑,“好,好,不是給我瞧。給你束哥哥瞧的。德謹你可得說句公道話。”
小韓束忙哄花羨魚道:“羨魚妹妹別哭。這簪子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大了點,妹妹還小不合適。回頭街上去,我定留心了,看有沒小的給妹妹買一個。”
小花羨魚拿手背擦擦眼睛,這才笑了,“好,我等著束哥哥給我買簪子戴。”
……
“原來他還記得嗎?”花羨魚陷入回憶,久久回不過神來。
因今日來的官客不少,花景途和花淵魚從正院回來得自然就遲些了,聽說了這事兒後,囑咐所有人都不許聲張,說後發制人對他們家才有利。
珠兒和來娣,還有麗娘因疏忽之罪,被康敏罰了三個月的銀米。
而崔穎,花景途和康敏雖未深責她,但回他們自己屋裡後,花淵魚的咆哮聲險些將屋頂都掀翻了。
花羨魚憂心哥嫂兩人因此而心生罅隙,與人可乘之機,自然要隨楚氏一道來勸說的。
只是花淵魚正在氣頭上,難免沒有好話,“讓她好生跟媽媽學著料理家事,來玩人情的交際,她卻只知整日燒香拜佛,滿口的阿彌陀佛,慈悲為懷。若果真是有這樣的善心,也就罷了,也做不出這樣毀自家小姑子名聲的事兒來了。可見是個表裡不一的。”
崔穎早泣不成聲了。
花羨魚道:“知道哥哥吃了酒的,可這話就有些誅心了。嫂嫂燒香拜佛也是為祈求我們一家平安。再說自從嫂嫂嫁進我們家,她那一日不是最後一個安歇,一早又是她頭一個起。嫂嫂她奉長敬,事夫揉,寬待下,無一處不盡心盡力的操持。”
花淵魚知道妹妹說的是實情,一時便無言以對了。
花羨魚這才又道:“我也知道哥哥心疼愛護我,只是嫂嫂縱有一兩處的不是,也只因是凡人,難免有錯。且嫂嫂又不是冥頑不靈的人,只要說給她知道,日後沒不改的。以後哥哥有事還是好生說才是,不可在出口傷人,長久了,終會讓人離心了。”
與此同時,初透閣裡,韓涵因在席上與珍娘惠娘暗鬥,一時沒得佔上風,正不得好氣,加之又是吃了酒的,再聽綠蔭在她耳邊說什麼,“前番大爺也不知從那裡得了一支珠花簪子,後來就給知時。知時不敢要這樣來路不明的東西,便丟了,沒想卻讓雪兒給拾得了。我們原是沒見過咱們家誰有這簪子的,我便當是花姑娘他們家的,便打發了留香送去。今日瞧見他們家二姑娘戴了,我才想來了。若不是雪兒,簪子也回不到她們手裡的。”
林蕊初知道韓涵今兒有些不高興,又吃多了酒的,原是留下來和韓涵說說話,疏散疏散的,沒想卻聽到這麼一段新聞來。
起先林蕊初怔了怔,後一想林蕊初便明白了,那會子韓束為何會看柳依依的。
原來韓束瞧的不是柳依依,而是花羨魚頭上的簪子。
現下再將綠蔭的話仔細一忖度,便全都清楚了。
一時間,林蕊初只覺天旋地轉,胸悶氣短了,險些便厥了過去。
韓涵見狀,忙喚人來,給林蕊初看視給藥。
待林蕊初緩過氣來,就直呼:“太不成體統了。”又將心中所想對韓涵一說。
韓涵沒有不火冒三丈的,“我還當她們是本分的,沒想才給了她們幾日的體面,就忘了本。他們都是什麼出身的,也敢妄想高攀我們這樣的人家,也不看自己配不配的。果然是商戶出來的人,都是恬不知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