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音見他真是喝醉了,滿口胡話,和一個醉酒的人呆在一起是不明智的,因此說道:“天色晚了,我扶大王回去歇息吧。”
他們走出了庫房,只見明月高懸,淡淡的清輝灑落在巍峨的宮殿之上。趙王宮之中,飛樑畫棟,兩座宮殿之間還有懸空拱橋相連;園林秀美,別具匠心。
嬴政看到這些精美的宮殿,說道:“趙王小兒,真是會享受,把宮室修建得這麼華美!”
雲音笑道:“大王既然喜歡,就把這些宮殿搬到咸陽去。反正,這裡的東西,現在都是你的。”
嬴政看來還沒有醉到糊塗,他說:“搬是搬不走,但是寡人可以在秦國,建起一模一樣的宮殿。”他還真是想到做到,馬上就叫來張公公,吩咐他明天召集一些畫工,把宮殿的樣子和構造描繪下來,以便在咸陽修建宮室時做參考。
雲音驚奇,“大王真的要把趙國的宮殿修建在咸陽?”
嬴政道:“不錯,寡人要在上林苑裡,修建起六國的宮殿!到時候,在咸陽城就可以閱遍六國的宮室。”
“那可是很浩大的工程,要耗費很多錢財。”
他不以為然,“等天下一統,寡人富有四海,耗費這點財力算什麼?”
他走路有些搖搖晃晃,順勢扶住了雲音,靠在了她身上。他說:“真沒想到,多年之後,能再次回到邯鄲。”
雲音感慨道:“是呀,景色依舊,物是人非。”
他不悅地說:“什麼物是人非,我在這裡,你也在這裡。”
雲音道:“我是說人的身份改變了。”的確,當年她是將軍的女兒,而他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小子,她看起來比他優越;可如今,她是個無依無靠的孤身女子,而他是一國之君,高高在上,掌控所有人的生死榮辱,情形已經大不相同了。
他眼眉吐氣地說:“不錯,寡人如今君臨趙地,是這裡的主宰!”他看了看雲音,又說:“你當年倒是及其溫柔,如今有些可惡!我一眼就能認得你,你卻很久都認不出我!我看,你就是個沒有心的人,是嗎?”說著,他的手掌往下移,按在了她的心口。
雲音道:“怎麼又提這個?我已經解釋過了。我真的是……想不到。”
嬴政笑道:“別狡辯!我原是有些生氣,對著你,卻又發不出火。不過,阿音也算有一雙慧眼,能識英雄於微時,倒是我的紅顏知己。”雲音當年對平凡的他溫柔相待,如今又能看出他的抱負,他確實對她另眼相看。後宮佳麗如雲,一個女子如果只是長相美麗,引不起他多久的興趣。
雲音聽了這話,倒有些慚愧。當年他只是個普通少年的樣子,自己就只看出他性子倔強、脾氣彆扭;哪裡有本事能夠預測,他將來會君臨天下?兩人有緣相識,只是少時的玩伴罷了。不過他既然這樣看待自己,也是好事,就先胡亂應承好了。
濃濃的月光灑落邯鄲城和趙王宮,很有懷舊的氛圍。
嬴政想起一些往事,他說:“當年我在邯鄲,多遭遇趙人的白眼和責難,幸好能遇到你。”他的父親先逃回秦國,他們母子在邯鄲過了幾年東躲西藏的日子,生活艱難,有云音相陪,也算那段日子的一點亮色。微時的前塵往事,他一般不願意回想,也忌諱別人提起。但此時,他卻很想對雲音傾訴。
雲音寬慰他道:“孟子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大王當年受了一些磨難,才有如今苦盡甘來的一天。”
嬴政伸出手,緊緊抓住雲音的掌心,心裡更加認定,她是他的知己。他說:“不錯,現在寡人大權在握,再也沒有任何畏懼!”
。
嬴政和雲音來到王宮中的池塘邊,荷花在夜色中綻放,四周很安靜,只是不時傳來幾聲蛙聲。兩人攜手並立湖邊。
嬴政說:“記得你當年愛在小河中戲水。”
雲音道:“是呀,我喜歡水。”
“當年,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把我推到河裡去過?”
雲音趕忙否認,“沒有!不是我推的。”她依稀記得,女伴推過他下水,但是記不太清楚,是否自己也作弄過他。他當年很怕水,不敢下去。
他又笑道:“你當初倒是有些小姐姐的派頭,還想討寡人口頭上的便宜。那時,你叫我什麼?”
“小正,”雲音對他兒時的稱呼一出口,兩人似乎衝破了身份地位的鴻溝,拉近了距離,回到了少年時代。
他笑了,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