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仍有幾分嚴肅,卻已是溫和了許多。
夫妻二人陪著長輩們說了會兒話,陸明修藉故提出要去觀賞安遠良珍藏的名家字畫,被身份地位遠高於自己的姑爺略微稱讚了兩句,安遠良便有些飄飄然,自然是不會拒絕。
翁婿離開後,太夫人便明白過來,這是陸明修特意支開安遠良。她很難想象陸明修會有什麼話跟安遠良說,恐怕還是安然有話說。
仍舊是隨口聊了幾句家常,安然便把話題引到了六娘身上。
“祖母,上次我見到六姐,恐怕很不願意回到陳家去。”安然斟酌著詞句道:“這陳家還沒離開京城就敢如此囂張,若是以後回了江南還得了?”
這話安然之前說過,如今在六娘已經回去後,再度提起恐怕又有深意。
太夫人慈眉善目的轉動著手中的佛珠,柔聲問安然道:“九娘,可是六娘又去尋你了?還是又去見了你三姐?”
安然微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
當初六娘構陷她跟陳謙有私情,非說二人私相授受。不過安然也承認,這件事上六娘有些冤枉了。六娘很聰明,這些事陳謙肯定不會告訴六娘,平白給六娘把柄,恐怕都是六娘自己猜到的。
這確實是事實。從那塊帕子開始,還有陳謙傳遞的紙條。幸而她果決,在拿到之初,便都給燒燬了,沒有留下把柄。
反而是六娘自己,收到了陳謙送來的匣子,裡頭有陳謙跟六娘表白心意的信箋,她百口莫辯。
於是六娘指責安然的那些罪名,都變成了她自己的。她再說什麼,太夫人和趙氏都不會再相信了。大家只會以為六娘在說謊。
是以在太夫人的認知裡,六娘分明陷害過安然,安然竟還幫著她說話,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倒沒有。”安然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是覺得,陳家欺人太甚,恐怕非六姐的歸宿。”
趙氏聽罷,在一旁插話道:“九娘就是個心善的孩子,當初六娘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你不計較倒還罷了,竟還幫著她說話。”
“母親,六姐當初做過錯事,但我也不希望她在陳家被磋磨。”安然無奈的笑了笑,“畢竟六姐也是咱們侯府的姑娘,她在陳家可謂吃足了苦頭,陳家母子瞧著畢恭畢敬的,可陳家不過是商賈之家,依我看,上次他們回去,未必會對六姐有多好。”
她的話說得在理,趙氏不喜六娘,卻也說不出再落井下石的話來。
“六姐在陳家過得不體面,咱們侯府面子上也難看。”安然嘆了口氣,儘量站在南安侯府的角度上道:“陳家既然對六姐、對咱們家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讓別人看著也不好。”
聽安然說了這些,一直沒出聲的太夫人突然問道:“九娘,依你看要怎麼做才好?”
見太夫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還頗帶了些審視的意味,安然只得硬著頭皮道:“孫女想著,既然陳謙並非良配,六姐和離再嫁便是了。”
她的話音未落,太夫人挑了挑眉,沒對安然這聽起來彷彿有些荒謬的建議提出看法,趙氏倒是先開口了:“六娘才出嫁多久,就要和離了?哪裡就要了她的性命了?這讓侯府的面子往哪兒擺?”
太夫人看向趙氏的目光頓時多了些冷意。
趙氏也很快便反應過來,她作為嫡母這樣說不太妥當。雖說她不喜庶女,當著太夫人和安然的面,這樣是非常失儀的行為。她忙為自己描補道:“倒也不全是為了侯府的顏面,我著也是為了六娘。細論起和離的緣故來,說起來竟是丈夫醉酒後寵幸了個丫鬟。”
“至多不過是個妾罷了,六娘這樣做未免顯得沒有容人之量,有些小氣了。再說了,陳家不是答應打掉了孩子?”
安然見她不服氣,只等輕聲細語的道:“母親,那人不是一般的丫鬟,也算是官宦之後。若是她真的先生下庶長子,恐怕會抬她給貴妾的身份,到時候六姐更難做人。”
在前一世,蕙娘可不是貴妾,人家都做到了平妻。安然很奇怪,若是陳謙真的喜歡她,乾脆娶了她做嫡妻,何必再求娶六娘,還把關係弄得更僵?
說到貴妾和庶長子,趙氏頓時想起了當時深受其害的三娘,不由住了聲。
正在沉默間,正好有管事媳婦有話要來回趙氏,太夫人便讓趙氏先去忙了。
不僅趙氏出去了,太夫人讓屋裡服侍的剪秋和剪桐也都在外頭候著,相當於是跟安然密談。
安然頓時緊繃了神經。
“九娘,當初把你送到毅郡王府,你心裡頭是怎麼想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