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涯生滅不休;是天邊虹,點亮所有深黑的眸。
士為知己,死而後已。
他輕輕地走了出去,準備再一次磨亮自己的長劍。
景橫波沒有看見那個人影,她想著裴樞回來了怎麼又不來找她?這小子又矯情上了?
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推著臨時輪椅,就骨碌碌地一路滾向他的寢殿。
為了她的方便,近期宮內所有門檻拆除,都換成了滑坡,裴樞的居處一向不要人伺候,門開著,看來人是回來了,景橫波一路直入他寢居,想著如果這傢伙敢賴在床上,就拎著他耳朵拖起來。這傢伙很快就是別人老公了,以後想闖他睡房都不能了,趁還有機會,趕緊多闖幾次。
床上帳子低垂,堆著被子,似有人睡,景橫波一把掀開被子,笑道:“還裝死……”隨即頓住。
被子被她掀到地下,卻沒有人,景橫波正要罵一聲起床不疊被子的懶貨,忽然看見裴樞的枕頭,因為她這大力一掀,翻了個面,露出枕下半截白底金邊的封皮。
這種封皮吸引了她的目光——這是帝歌靜庭詔書的固定制式。
她伸手,將那東西,抽了出來。
女帝本色 第七十五章 素手忽翻,戟指向天!
她抽出那詔書。
“國師登基及立明城女王為後書”
封皮上短短一排字落入她眼簾時,有一瞬間,她竟然沒有讀懂這句話的意思。
她的目光在“為後”兩個字上停留了很久,目光重而有力,似乎想將那兩個字壓出洞來。
身後忽然響起了腳步聲,她沒聽見,一個聲音在她身後急促地道:“你怎麼忽然跑了來……”語聲頓住,她也沒在意。聲音入了耳,卻不走心,她盯著那封皮,慢慢抓起,快速地翻了翻,彷彿想要多一些瞭解,但依舊沒有看進眼裡去,心裡知道就是這麼回事,看再詳細也是這樣,最驚人的訊息,有那麼幾個字,也便夠了。
一隻手伸過來,按住了詔書,她一讓,順手撇下這一本,將他被子枕頭大力一掀,又一封詔書被翻起,啪嗒一聲落在她腳下,背面朝上。
一雙靴子飛快地將詔書踩住,似乎很想就這麼毀屍滅跡,但又似乎有些猶豫,覺得這麼做毫無意義,景橫波的目光落在靴子上,並沒有說什麼,也沒伸手去搶,她抬頭看住了面前這張臉,輕聲道:“裴樞。”
裴樞烏黑的眼睛裡,有種很奇怪的神情,他伸手緩緩按住她的肩,“我在這。”
短短三個字,她心中一熱,有什麼東西尖銳地拱上來,眼圈頓時就紅了。
自己看起來很失態麼?以至於那麼魯莽暴烈的裴樞,也會在這樣的時候,說這麼一句最合適的暖心的話了。
她別過頭去,吸吸鼻子,仔仔細細想了想,再回頭時神情恢復如常,甚至還微微笑了笑,對他伸出手,指尖點了點地下被他踩住那本。
裴樞盯著她——景橫波的臉上沒有強顏歡笑的痕跡,算得上平靜,剛才眼睛的微紅已經消逝,此刻她的笑甚至依舊嫵媚,似春光裡被雨新洗的海棠。
他忽然覺得,現在的景橫波,有時連他都感覺不可捉摸。
如果說當初她是天際明媚長虹,抬頭便見,不容忽視,七色霓彩;如今她便是深海底的寶珠,需要冒險尋覓,無意偶得,驀然回首,奪目幽光。
越神秘,越美麗。
她的手掌攤開著,潔白掌心,等待姿勢,不再似以往大呼小叫巧取豪奪,她是含笑等待獵物和貢品的女王。
裴樞挑挑眉,腳尖一挑,第二封詔書飛上景橫波掌心。
“廢黑水女王並賜死詔”。
……
一霎的沉默。
有那麼一瞬間,景橫波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再過一霎,她心裡便似有火苗“蓬”地一閃。
那一閃,燃燒在她的眸子裡,似野火,燎了草木葳蕤的山原。
裴樞一直緊緊盯著她,那些肅殺的字眼似驚電長刀,劈入她眼簾,裂開的卻不是震驚,或者先前那一封已經足夠讓她震驚,她現在的眼神,灼烈卻又蕭瑟,像走在綠茵遍地彼岸,一轉身看見身後家園在烈日下逐漸消逝。
那種無法挽留和不被告知的憤怒。
“這些詔書……”裴樞頓了頓,道,“是真。”
出自帝歌,印鑑標記毫無作偽,而就在昨天,國師已經登基,並在登基當日,立明城女王為後,同時釋出命令,即將討伐敢於違抗朝廷命令的玳瑁。
這訊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