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得令他心中一冷,掠過去一瞧,頓時頭皮一炸。
洞口,幾簇新灰。
他當然知道這是骨灰,是他屬下的骨灰。
剛才這洞,是火熔之洞!
慕容箴渾身一陣發冷,他當然知道這洞,是考驗那些弟子們運氣和智慧的地方,有的洞是真火之洞,進入必死,屍骨無存,有的洞卻能令人有大收穫。只是他也多年沒來,誰還記得哪個洞安全,哪個洞危險?
看見有人往這洞去,自然認為是安全的洞,誰知道居然有人不惜自己蹈死,也要誘他送死!
這是死士!
宮胤在一開始就出動了死士,他的目標,絕不僅僅是給雪山添點亂。
慕容箴的心,一陣陣涼下去。
宮胤沒有追過來,現在在這裡誘敵的是他的屬下。
宮胤知道前山已經沒人,宮胤的目標根本不是他?他的根本目的,是……
他忽然轉身,向後山谷底狂奔。
此時宮胤正在後山,前往內門重地。
他一人,一劍,一襲白衣,坦然行走在山道上。
根本沒有如慕容箴想象得那樣,跟在他身後,偷偷摸摸潛進雪山,伺機破壞或者下手。
他姿態從容,神情坦然,就似雪山出外執行任務的遠歸弟子,或者更像一個已經順利完成任務,等待接受獎賞的長老級別人物。
這樣一個人走在道上,看守山門的弟子對望一眼,雖然覺得面生,也不敢怠慢,趕緊迎了上去,仔細一看,更添幾分恭敬之色。
眼前人膚色晶瑩,雙目似含冰雪,雖然隨隨便便拿著普通長劍,可劍上冰霧自生,分明功力極高,最起碼也是長老級別。
只是長老們人人識得,此人卻是面生。兩名弟子還是年輕弟子,想著也許有些早年就出外的門中長老,現在迴歸了。
兩人猶豫一下,恭敬請問先生姓名。
宮胤並不看他們,淡淡闔著雙眼,“告訴宗主,桑天洗回來了,帶來了他失蹤兒子的訊息。想要知道,退位來換。”
女帝本色 第七十九章
鄒徵渾身僵硬地坐在床上,怔怔地盯著屏風後,隱約高座在寶座上的人。
他確定那是個人,而且應該是個女人,因為那雪白的裙裾分外寬大,雲一般地漫過玉階,只有女人才會穿這樣累贅的裙子。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是景橫波來了,這讓他渾身出了一陣冷汗,隨即便覺得不對,雖然隔得遠,依然可以看清這人坐姿太端正筆直,下巴微微抬起,雙手合攏交疊於裙上,是一種尊貴驕矜而又清冷的姿態,和傳說中懶散豔麗的黑水女王,似乎不大一樣。
但無論是誰,都足夠讓他緊張——他這寢殿外佈置守衛,可謂鐵桶一般,層層疊疊的護衛,連他屋頂上都已站滿,這女人,是怎麼進來的?
鄒徵來不及思考,伸手就去按床邊把手,他的龍床,自然也有保他逃生的機關地道。
屏風對面,那麼遠,那女子卻似能清晰看見,手輕輕抬了抬。
“咻。”一聲微響。
鄒徵只覺得手指似被冰劍刺中,冷痛入骨,他下意識要縮,體內不知怎的,卻因為這冷意所激一般,忽然一股寒氣穿過心肺,直衝他的手指,他的手指,不聽使喚地抬了起來,“啪”一聲微響,他手指一痛,身子微微一震,眼前有雪花一閃不見。
那女子似乎輕輕“咦”了一聲,隨即道:“宮胤,都說你衰弱,你果然氣機不繼。”
鄒徵心中急速思考,眼前女子,分明是認得國師的,而且口氣熟稔,但又透露出似乎好久不見的資訊,關係難以確定敵友。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扮演宮胤到底。
他不答,微微抬起下頜,學著宮胤冷然的注視。
他學了宮胤那麼久,深知國師會在什麼情境下,有什麼反應。
一邊冷傲著,一邊悄悄扳機關,卻發現機關已經冰冷梆硬,再也扳不動。
他抬頭,對面平金繡龍屏風上,龍的灼灼雙眼,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兩個小洞。
小洞裡透過絲絲縷縷的夜風,他只覺得渾身發冷。
那女子忽然緩緩起身,向他走來,數丈長的雪白裙裾曳出月光一般的光影,她行走的姿態似真正的女王。
鄒徵在被窩裡握緊了匕首,想要呼喊,心裡卻明白,對方既然能無聲無息進來,外頭的護衛定然不頂用。
他倒還算鎮定,此刻還能思考,想著對方既然有如此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