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步步而去,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她猶自思考,一直背對這邊的南瑾,忽然道:“聽夠沒?”
景橫波一怔,有點尷尬地站起來,她早該想到的,自己剛才震驚太過,呼吸混亂,以南瑾之能,怎麼會聽不出來,只是沒揭穿罷了。
想到這裡,又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南瑾轉身冷冷看她,景橫波並不避讓目光,半晌道:“你是他的……未婚妻?”
南瑾眼底慢慢浮現一抹奇異神情,竟有些似譏誚笑意,“不是。”
景橫波皺皺眉。
“我是他的藥盅。”南瑾緩緩道,“龍應世家窮盡所有能力資源,以二十年歲月,專為他釀造的一盞藥。”
景橫波明白了,扯了扯嘴角——這比未婚妻還糟糕。
一紙婚約隨時可以解除,救命靈藥要如何捨棄?
可他已經打算捨棄了。
景橫波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面對自己男人的命定女人,而這個女人剛剛還守衛了她和他的一場風月,這種奇異關係和尷尬場景,可沒幾個人能遇得著。
她只好岔開話題,“我有個問題想問。”
“說。”
“方才那位老者,也是你們龍應世家的人,地位還不低,為什麼一把年紀,活得還好好的?他怎麼對抗血脈之毒的?”
景橫波眼底閃著希冀,這個對她很重要。
南瑾看了她一眼,忽然拋了一張牛皮紙給她,然後轉身就走。
景橫波不肯放棄,跟在她身後。
“他不是直系,只是龍家遠房,只是多年來費盡心血護持龍家血脈,很得尊敬,我們都以伯父稱之。”
“龍家直系尊親,現在無一存世。連許平然想要研製龍家血脈之毒,都只能開棺驗骨。”
“就算他是龍家遠親,血脈依舊會傳毒,除非完全不練武,否則武功越高死得越早,所以每代龍家,會有一兩人不習武,他就是。”
景橫波這才明白,剛才的不對勁感覺哪裡來,這老者從頭到尾沒有施展武功,沒有聽出她藏在草叢。
南瑾的步子越來越快,只拋下了最後一句話。
“另外,他不是老者,龍家人婚配都極早,他今年,不到四十。”
景橫波停下腳步,震驚讓她忘記繼續追上去。
她記得先前老者轉身,驚鴻一瞥,那張滿是皺紋,近似風燭殘年的臉。
好半晌,直到南瑾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線深處,直到前方出現了裴樞和禹直的軍隊,她才有點麻木地轉身。
長草盡頭,高樹之下,那輛華麗如行宮的馬車,正在熊熊燃燒。
她前方,是記載一段人生重要記憶的毀滅。
身後,是鋪排於地平線的巍巍鐵軍。
兩側,是難以抉擇的道路。
她在中央。
……
那一日,景橫波再沒有回到那馬車邊。
她已經看見了眼前橫亙的山脈,以後的歲月,她要做的是跨越它。
她不想再追逐。
遺毒一日在,她便找到他,強留他,又有何用?
何況那隻瓶子對她造成的創傷,她還不想這麼快原諒。
他要固守他的執念,她便堅持自己的人生。
她不信這世上,沒有跨不過的溝坎,只要她抬高腿,再抬高,直到將天塹飛躍。
從此後,各自走各自的路,遇見便是緣分,不見也是天意,在道路的交叉處,她終有一日會讓他明白,老天安排相遇這一場,從來不是為了草草結束。
要他明白,景橫波由上天送來,不是為了改變大荒,是為了改變他。
要他明白,失去他,她可以好好活,沒有她,才是他的錯。
她的掌心,輕輕撫上腹部。
在知道那個訊息之後,這個孩子,還會來嗎?
忽然想起當年在研究所,研究所裡什麼人才都有,有個精通中醫的老專家,閒極無聊,給她們三個都把過脈,記得那老傢伙十分自信地說,四個人中,除了最小的君珂,先天體質受限,可能懷孕較遲外,其餘幾個,都是易孕好孕體質,尤其景橫波,腰細臀豐,子嗣無憂,三個人只要不受巨大傷害,每人生上一支排球隊都沒問題。
當時大家還笑了一陣——計劃生育,哪來的一支排球隊?她自己更是信誓旦旦,表示不到三十不生育,最美好的年華身材,不能給孩子葬送了。
世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