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橫波託著下巴,瞟一眼宮胤——好像沒嫁成?
“你說,”耶律祁忽然問她,“他同意沒同意?”
景橫波懶洋洋地道:“關我毛事?”
“他同意不同意先不說,但是另外有件事不得不說,”耶律祁笑得似乎有幾分惡意,“這件事,和現在船尾這傢伙滿身掛冰的狀況有關係。”
景橫波眯起眼睛,這事兒她還是關心的,總得知道原因才能對症下藥,不然這傢伙不小心就結冰她哪裡來得及敲?
聽著這故事,她看似不關心,其實一直在思索,也就沒再注意前方動向。
“聽聞下嫁訊息之後不久,某日女王開繁花宴,宴請國師,國師本來不想去,女王派人給他送了一封信,之後他便去了。沒想到他一去,女王就對他做了一件非常殘忍的事……”
“什麼事?”景橫波心中一緊,忍不住身子向前一傾。
“讓你一輩子都難以幸福的事!”耶律祁忽然哈哈一笑,躍身而起,噗通一聲,躍入水中!
“尼瑪大賤人!”景橫波沒想到他重傷也敢跳水,大驚之下站起,剛要去抓,一抬頭忽然看見前方鐵閘!
最後一道用於防守的宮門水閘!已經被降下來了!
景橫波看見鐵閘深黑,上下左右都閃爍著武器的冷光,天南王宮的護衛已經嚴陣以待。
景橫波劈手就去抓天南王,這陣勢她早有準備,有種就射!
然而船身忽然一震,明明沒了操槳人,卻速度加快,箭一般向前射去,景橫波還沒來得及推出天南王當箭靶,上頭護衛還沒能看清船上是誰,船已經飛一般地直撞鐵閘!
電光石火,景橫波來不及罵耶律祁,心中念頭一閃而過,知道必定是他搞鬼!
尖尖船頭將要撞上沉重鐵閘!
三丈、兩丈、一丈……
風將景橫波長髮掠起,亂亂覆了她一臉。
鐵閘上士兵已經放下武器,誰都知道不必要再出手,看船的去勢,馬上就要在鐵閘上撞得粉碎。
景橫波來得及瞬移。
但是此刻卻根本沒有去想。
船身將要撞上鐵閘的那一刻,她忽然返身撲到船尾,撲在了宮胤身上,一把抱住了他。
正在此時,宮胤忽然睜眼,抬頭!
“啪。”
似有聲似無聲。
兩唇相交,緊緊貼合。
一瞬間景橫波瞪大了眼睛,在同樣忽然睜大的宮胤的眸子裡,看見自己驚愕的眼光。
兩目相望,倒映彼此。
而唇的香氣交融,是溫軟與微涼的對接,是馥郁和清冽的滲透。
一霎便如千年。
“砰。”一聲巨震,景橫波只覺大力似錘在背上,五臟六腑都似在翻湧。
船撞上鐵閘了!
巨大的撞擊力讓她身子向上一震,卻被身下的宮胤雙臂一抬緊緊抱住,隨即一個翻身,在落水之前平空騰躍而起。
他散飛的白色衣袂在空中團舞若落英,人未落下,手中寒光一閃,一劍直刺河心!
景橫波清晰地看見河水之下一道橫紋一閃而逝,片刻,大團大團的紅色液體升騰而起,將一片河面染紅。
她微微一驚。
耶律祁中劍了?
死了?
這狡猾多智,城府深沉,隨時都有新變化的大荒能人,真的就這麼死了?
不過宮胤這一劍決斷乾脆,突如其來,選的是人在水下動作最緩慢的時候,想想似乎他也不可能逃得開。
半空裡宮胤紛飛的衣袂似散開的梨花雪,細碎的冰晶簌簌而下,化為尖銳冰稜,直射河水之中。
滿天碎冰如冷月,他似從洪荒冰雪時代走出的天人。
宮牆鐵閘上護衛們茫然抬頭,一時忘記出手。
宮胤的反應卻永遠不會遲鈍,一抬手將被撞昏的天南王拎起,隨手一甩。
呼地一聲,百十斤的人被他凌空甩起,溼淋淋水花四濺,甩上牆頭。
“大王!”護衛們終於認出這倒黴蛋是誰,慌忙丟下武器去接。
一片亂象中,白影一閃,宮胤攜著景橫波已經施施然越過宮牆,身影似奔一輪冷月而去,消失在長天的另一端。
只留紛亂宮城,昏迷大王,一地碎片,和一池還在靜靜泛紅的河水。
……
馬車外的景色,漸漸由蒼黃色的雲雷高原,轉為連綿的大片的樹,葉片翠綠寬闊,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