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那人道,“不過,你確定死透了?”
“生死都不確定,我有那麼蠢嗎?”
那人在屍首的臉上耳後用力摸,口中笑道:“這樣的人物,我們主上在他手上都失敗了很多次,你們居然真能得手,我不大敢相信啊。哎,要知道你們能用面具騙人,人家難道就不能嗎?”
明城似被提醒,立即道:“如何?你摸摸。”
那人已經縮手,道:“好像沒有面具,撕不下來。他身上可有什麼標記沒有?”
明城臉紅了紅,搖頭道:“不知道。他修煉般若雪,就算受傷都不會留下痕跡的。”
那人也沒什麼辦法,正在思考,忽然遠方燈光搖曳,有一隊巡夜侍衛正在接近。
“我走了。”他立即道,“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之後就算再有人和你聯絡,也不會是我。你記住你答應我家主上的事。”
“放心。”明城道,“一直以來多虧他提點,朕謹記在心,一定會有報答。對了,蒙虎的屍首處理好沒有?”
“我看著你們進入靜庭之後,過去處理了。”那人咧嘴一笑,“已經拎到了外庭。藏在隱蔽處,到了明日,想必玉照宮的人就會發現,他們的大統領蒙虎,‘外庭值守遇刺,為國捐軀’啦。”
“如此甚好,真是天衣無縫。”明城舒一口氣,展顏而笑。
“人要過來了,我帶你先離開這裡。”那人手一伸,拎著明城向她寢宮飛奔,明城只覺得肩頭微微一痛,不禁變色,“你對我做了什麼!”
“陛下。”頭頂那人聲音笑嘻嘻的,“我家主上真要想對你做什麼,十個你也死了。放心了,不會對你造成怎樣傷害的,不過是以此對我家主上做個保證罷了。只要女王你將來好好合作,什麼問題都不會有。”
明城抿緊唇,唇線壓成一片蒼白,這一刻她恨自己沒有武功,便縱有千般智慧,小心周旋,依舊處處掣肘於人手。
頭上那人似對宮廷道路很熟悉,帶著她從隱蔽角落一路閃避巡夜護衛,往寢宮而去。
頭頂風聲呼呼地過,她咬緊了牙關,直勾勾盯著前方黑暗,道路還很長,路還沒有走到盡頭,但是她相信自己,一定會走到雲破月開那一日,到時候,山巔絕頂,唯她獨笑!
……
當夜那人送到明城後,拎著屍首袋子一路向外走,卻在離開女王寢宮不久後發現,被宮中禁衛追趕,在追逐中,禁衛射出的火箭,射中了他背上的屍袋,他為了自己不被波及,只得將袋子扔下,自己逃之夭夭。
當夜明城一回到女王寢宮,就開啟了地下宮殿,躲入只有她知道的,地宮裡最隱秘的一個密室裡,她在那裡睜著眼睛過了一夜,在黑暗中戰慄不安,聽見任何風吹草動就忍不住一次次發抖。她不敢閉眼,怕睜開眼睛,就會看見那個高山雪一般的人,立在暗光之下,遙遙冷冷地對她看,她害怕頭頂的任何聲音,怕那是士兵的沉重靴子,踏過女王寢宮的地面,包抄住地宮門口,帶來她與他人勾結殺人篡位,立即處死的命令。
在這樣的恐懼中她捱過一夜,直到日頭照樣升起,宮女如常來伺候她,她聽得動靜正常,才敢出來,接下來的日子,她依舊活在提心吊膽中,每晚都在地宮中睡,害怕突如其來的殺手,但什麼都沒發生,日子安靜如常,她的心漸漸放回原地,無比慶幸地告訴自己,真的成功了,那個人真的死了,因為如果不死,他絕不可能也沒有理由毫無動靜,就這樣將她輕輕放過。更不可能將大荒就這樣拱手讓人。
她終於恢復了正常,放下心思,準備好好做一個真正的女王,首要是先調養身體肌膚,務必恢復當日容光,但她不知道的是,從這一日開始,她的噩夢真正開始了。
而那一夜,也許睡得最安好的,便是鄒徵。他只看見了國師的權力和尊貴,卻沒有真正見識過宮胤的手段,因此,他是心理負擔最輕的一個。他在密室中安睡,夢中無數次夢見雪白的影子,在頭頂上方飄遊來去,長長的寬大的衣襬,飄拂在他的臉上,清冷而細密的觸感,他無數次被驚醒,怔怔地摸臉,那觸感如此清晰,宛然如真,面前卻空空如也,連侍衛也不會接近。這樣的次數多了,他煩躁起來,抓起床邊一柄劍,“嚓”一聲狠狠釘在床頭,怒聲道:“何方魑魅魍魎!有種顯影現形,否則便給我滾!”
這麼一罵,真的便安靜了,他由此便覺得,這果然是自己心虛,心虛則神氣不寧,如見鬼魅,或者宮胤的鬼魅真的作祟也說不準,他當然不能真的找高人來驅鬼,白日裡,他還是一個凝神靜氣的國師,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