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眼光一閃,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失手了。看似步步謹慎,實則還是大意輕敵,對方竟然是首領親自出手。
先前看守的護衛是護衛,但當他弄出聲音,調虎離山之後,再回來的,就是錦衣人。
他還沒摸清對方是誰,對方卻已經把他了解到了骨子裡,每一步都是算好的。門口和屋頂的機關,只是擺設,對方算好他能看出門口和屋頂機關,算好他會最終選擇殺人以人踮腳,不動聲色等在這裡。
算計之狠,幾近獨步天下。
他焉能不敗?
錦衣人微笑著,毫不避讓裴樞足可殺人的目光,悠悠道:“你剛才從背後上了我,現在輪到我攻你了。”
裴樞力氣用盡,手臂一軟,砰一聲栽落地下。
氣昏了。
錦衣人拎起他,看一眼那邊的紫蕊——紫蕊並沒有獨自逃走,反而自覺地走了回來。
錦衣人泛出微笑,讚道:“作為女王的手下,你們讓我很是刮目相看,因此,我對女王,終於有點期待了。”
他拎著裴樞往回走,一邊玩著他一頭烏黑如緞的長髮,一邊思考剪下來掃地的可能,一邊很感興趣地看了看前殿方向。
“女王陛下,你說,我要不要和你玩一局死亡輪盤呢?”
……
女帝本色 第七十四章 攜香入夢
宮中太監將景橫波送到前殿的一處宮室,安排了人伺候她休息,便忙不迭逃開了。
景橫波當然不會睡覺,好容易把明晏安氣得裝昏,不肯和她再鬥,她當然要趁這個機會,好好地找一找紫蕊。
不過奇怪的是,明晏安肯定能猜到她的打算,卻並沒有派遣大量護衛看守她,一路過來時,宮中除了必要的守衛巡邏外,根本看不出任何加派人手防衛的跡象。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她站在視窗,凝視著寂靜宮廷,問穆先生。
“兩種可能。”穆先生笑笑,“第一,明晏安真的氣昏了,沒有對守衛多作安排,而別人無權指揮宮廷宿衛;第二,此中有詐。”
“什麼樣的詐呢?”
“還是兩種詐。第一,紫蕊根本不在宮中;第二,紫蕊在宮中,但他有恃無恐,根本不怕你去找紫蕊。”
“為什麼不怕呢?”
“還是兩種可能。第一,關押紫蕊的地方,機關暗器險惡,有把握讓你有去無回,正好不動聲色解決你;第二,關押紫蕊的地方,有很厲害的人,還是有把握讓你有去無回。”
“歸結到最後,其實就是一種可能。”景橫波笑,“要我有去無回。”
穆先生不語,過了一會兩人一起開口:“都是第二種可能。”
“讓我有去無回麼……”景橫波唇角一勾,眼波嫣然,“我倒想試試。只是……宮殿這麼大,離天亮卻時辰不多,要怎麼很快找到紫蕊呢?”
“晚生……願意相助陛下……”微弱的聲音傳來。
景橫波轉身,就看見剛才還暈在榻上的柴俞,已經睜開了眼睛。
“你?”景橫波有點驚訝。
柴俞掙扎著爬起,低聲道:“晚生知道宮中幾處適合關押人的地方……”面對景橫波雖然含笑,但明顯帶著疑問的眼神,他額頭汗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低,“……晚生之前……晚生之前隱瞞了陛下……晚生原先……是個太監……在宮中伺候御書房筆墨多年,後來因為得了怪病,日漸發胖,汙了貴人之眼,才被逐出宮去……”
說著便彎下腰,要給景橫波鞠躬賠禮,可憐他肚腹一堆肥肉,彎得極為吃力。
景橫波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笑道:“你可算說實話了,之前我說你聲音,怎麼總有點尖銳似女子,原來你是……”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柴俞苦澀地道:“晚生不是有意欺瞞陛下,實在是這段經歷羞於啟齒,也怕陛下因此瞧不起晚生……”
“那現在怎麼忽然肯了呢?”景橫波笑吟吟問,神情親熱許多。
“因為陛下需要幫助,也因為先前殿上那些羞辱……讓我想起當年我剛開始發胖時,所面對的那一切……”柴俞身子顫了顫,聲音滯澀,景橫波看著他臉上痛苦之色,想著那段日子想必很難熬吧,那是他一生隱痛吧。
是個可憐人呢。
她笑一笑,慢慢道:“沒有關係,身體殘缺不代表人品殘缺,你能向我坦誠,我很高興,放心,以後再無人羞辱你,驅逐你,慢待你。”
她一字字說得清晰慎重,柴俞身子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