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響起,從宮門前一直響到這水榭之上。
景橫波手一頓,易國大王唰地翻身坐起。
他臉上春色未消,語氣竟然立即恢復了冷靜,“怎麼回事?”
立即水榭外就有人回答:“回大王,闖宮警報。請大王不要離開水榭,此地將增加警戒。”
景橫波汗了一把——剛才如果她真砸了,會是什麼後果?
她心中暗暗警惕。這易國大王看似風流浪蕩,實際冷靜謹慎,比她之前遇見的幾位部族首領都難纏。
“來者何人?”易國大王問。
外頭稍稍一靜,隨即有人回答:“回大王,是一名白衣男子,速度極快,已經連過三門。”
景橫波面色一變。
宮胤來了?
“此人意欲何為?”
“回大王。他沒說話,但直逼內宮,神情似在找人。”
易國大王忽然轉頭盯住了她,笑道:“鄯鄯,為何忽然變色?”
“我聞刺客厲害,怕大王受到傷害。”她答。
“鄯鄯真是關心本王。”易國大王格格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只是本王瞧著你眼神,似有擔憂之色,當真是為我擔憂?不是為什麼亂七八糟的小情人擔憂?”
“亂七八糟小情人是誰?”她也格格一笑,反掐了他一把,“你這個愛吃醋的小壞蛋。”
“沒有就好。”易國大王哈哈一笑,伸臂摟住了她,“那麼,咱們來看戲好不好?看一出水上千衛斬刺客的大戲好不好?”
話音一落,水榭兩邊隔扇門已經開啟,絲簾也捲起,景橫波正看見一條白影,電射而來。
那白影似從黑暗中生,先是一簇模糊白光,轉眼就亮成了一道閃電,白影周身白氣濛濛,似有碎屑飄動,仔細看是他身周寒氣凜冽,令空氣裡的水汽自動凝冰成雪。人到哪裡,雪便下到哪裡。
這一手,只有宮胤了。
景橫波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宮胤果然追了過來,再不來就要出大事了。憂的是宮胤功力未復,這樣動用真氣真的好嗎?
身邊易國大王忽然一笑,將她一把捺倒。
兩人面前就有桌子,她這一倒,頓時被桌子擋住,易國大王靠著她肩膀,笑吟吟玩著她的發,又將自己的長髮束起,收攏在肩後衣裳裡。
景橫波正在納悶,冷靜的易國大王為什麼要這時候淫心大發?見他這個動作,再一看那張臉,心中大驚。
這傢伙,要以她的臉來對付宮胤!
兩人原本看起來就一模一樣,隔著個湖根本無法辨別,唯一區別是頭髮長短,她燒掉的頭髮還沒長出來,但此刻易國大王把頭髮束起塞入後衣領,這最後一點區別也沒了。
這萬一她來個活春宮表演,被宮胤看見……
她閃身要走,不管閃哪裡,哪怕極有可能閃湖裡,也比讓這傢伙頂自己臉去刺激宮胤來得好。
腰部一動,身下木板忽然軋軋一聲,陷下一半,她忽然發現木板很粘,竟然黏住她不能動了。
“別動,乖乖別動……”易國大王在她耳側笑道,“你一動,會掉下這水榭暗層,到時候,好戲就看不成啦……”
景橫波不敢動了,她寧可留在水榭中,還能想辦法提醒,這麼一落入下層,誰知道上頭會發生什麼。
她有點奇怪宮胤為什麼不想辦法潛入行宮,悄悄救她?但看看四周那忽然出現的無數燈火,和這四面完全不靠的湖,就知道所謂的潛入根本不能實現。只能以最快方式,直抵中心。
易國大王輕輕一笑,俯身在景橫波耳邊吹氣,他並沒有太過靠近景橫波,也沒有觸及她任何肌膚,但桌子擋住了景橫波,從湖上角度看過去,就能看見“景橫波”正和別人廝纏,香豔旖旎。
湖上來的宮胤,也看見了這一幕。
他見一湖碧水,中有水榭,水榭暗香隱隱,垂簾深深,八角走馬宮燈垂深紅絲穗,搖曳出淡紅的光影,光影下就是景橫波,短髮雪肌,臉頰嫣紅,正眼神迷離地,對底下不知何人輕憐蜜愛。
那般風情,那般神態,熟悉到了骨子裡。
他第一眼一怔,第二眼皺起眉,第三眼想著景橫波中藥了?
她不可能和別的任何人做出此親暱之態!
這麼想的時候便有些分神,腳下微微一動,速度稍微慢了一點,此時正有高手攔截而來,他堪堪將要跨入湖中的腳步,被攔了下來。
易國國主微微一笑,一按地板,地板又陷下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