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傷之下他的應變並不慢,也準確,這是天門弟子在惡劣環境中,鍛煉出的耐力和本能。
穆先生並沒有起身,他躺著,手中烏光一閃。
啪嗒一嘟嚕東西掉了下來,血糊糊落在被子上,納木爾淒厲的慘呼,被另一隻襪子給堵住。
劇痛中他拼命向上拔身,忽然想起身後有人。
那個女子在身後!
這念頭一閃而過,他心膽俱裂,用盡全身力氣撞破床頂,只求快快逃脫。
身後景橫波格格一笑,一抬手。
“噗嗤。”一聲,她也不知道戳進了哪裡,似乎是軀體的中段,她及時扭頭,避開了一蓬鮮血。
納木爾已經發不出慘呼,身軀已經在往下掉,面對這樣兩人近距離的夾攻,沒有逃掉的理由。
正對著床頂的屋頂忽然開了一個洞。
一道柔白的細絲,閃電般向下一探。
納木爾此時反應依舊極快,伸手抓住,那絲似有彈性,帶得他向上彈了出去。
速度如電,以至於納木爾灑下的鮮血縱貫屋樑如血虹。
景橫波和穆先生雙雙撲起,那絲忽然分出兩端射向他們,兩人各自一接,便覺手上一粘,這絲竟然如蛛絲一般有粘性。
只這麼一耽擱,納木爾已經在屋頂消失不見。
穆先生和景橫波都默了一默,然後景橫波忽然一倒,穆先生急忙伸手將她接住,景橫波在他臂彎氣喘吁吁地道:“累死我了……”
她疲憊之下,聲音慵懶沙啞,近乎撒嬌,而身軀軟軟,微微浸著汗意。
他臂上承載著她的軀體,只覺得似扶住了一團雲,緋紅的,柔軟的,輕盈的,在心的蒼穹中擺盪。
他的心也悠悠顫起,扶她睡下,雖然不說話,但動作憐惜。
景橫波忽然道:“咦,這是什麼?”伸手要去拈那一團,從納木爾身上砍落的東西。
她的手啪地一下被打下,穆先生搶著伸手過來,手中一個帕子,裹住那一團,遠遠對屋角一扔。
他想想還不罷休,又射出火摺子,點燃紅燭,把紅燭砸到那一團之上,燒了。
景橫波好一會兒才明白這是啥玩意,一臉的震驚古怪,想了想,嘰嘰咕咕地笑起來。
穆先生愕然看她,也許產生了什麼誤會,額角微微發紅。
景橫波笑的卻是自己那一招——先前沒看清楚,如果真是那啥要緊部位,那可憐的傢伙可真是前後夾擊了。
不過穆先生下手可真狠,她還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對這裡下手的。這傢伙不會有什麼古怪吧?
她斜著眼睛打量他,看得他渾身一陣不自在,心裡明白這猥瑣的女人,又在動什麼不大好的念頭了。
“你要不要睡會……”他只好岔開話題。
“這床上全是血怎麼睡……”她咕噥,覺得自己好了點,也許是剛才緊張,出了一身汗的緣故。
他將帶血的被子扔掉,她才發現血都在被子上,床上還是乾乾淨淨的。
換句話說,他對那人下手時,連這個都想到了。
這個男人的細心,有時候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將來誰如果做了你老婆,可真有福氣……”她咕噥著躺了下去,留下和他之間的一尺距離。
他手一頓,半晌輕輕道:“那也未必,或許是累贅。”
“誰是誰的累贅?”她翻個身,手肘枕頭,問他。
黑暗中她眸子發亮,灼得他心間一痛。
“自然我是她的。”他拍拍腿示意。
“想太多。”景橫波冷哼一聲,“選擇自己所愛的,愛自己所選擇的。既然跟了你,怎麼還會嫌棄你?你怎麼知道她覺得你是累贅?也許她因此更心疼你呢?也許她只想和你在一起呢?也許她根本就不在乎呢?你又不是她,你知道她想什麼?你憑什麼這麼論斷她?”她越說越氣,重重拍一下他的大腿,“你們男人怎麼都這樣,總是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女人,自以為是,自作主張,自作聰明,自我找虐!”
她怒氣衝衝翻一個身,面對著牆,似乎連話都懶得和他說了。
他默然半晌,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肩,道:“別生氣了……”
“關你毛事,拿開你的爪!”
他拿開手,靜了半晌,她聽見他呼吸細細,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她忽然也覺得情緒壓抑,似乎這一頓發作,並不僅僅是遷怒……
身後那爪子,忽然又輕輕擱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