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潘經業迷迷瞪瞪的道:“多少?”
李刀疤拿手指沾了些唾沫,一張張數著借條,而後笑道:“二十四、二十五兩日,你共借債十三回,本息共計二百一十四兩八錢九毫。你是熟客,零頭免了,就給二百一十兩吧!”
潘經業一呆,周圍的人已經罵開來:“李刀疤你也是個欺善怕惡的,我們借貸,半個銅板都不肯少,潘老爹你就四五兩的免,我呸!”
李刀疤道:“人家有做官的兒子,你有嗎?你若也有做官的兒子,我下回少你十兩!”
賭徒最是較真銀錢,被李刀疤拿話堵住,一個個氣的破口大罵。潘經業腦袋裡滿是漿糊,反應遲緩的問:“怎麼這麼多?”
李刀疤道:“哎喲我的老爹!才二百多兩,別人算多,你怎麼也學窮模樣了?上回那個販貨的,進出都是上千兩。他不過一介商戶,怎比的你家風光。”
潘經業稍稍清醒了點,晃著腦袋道:“我,我沒錢……等我回本了再還你。”
李刀疤道:“那不成,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你沒錢就得出場,待還清了錢再進來。不然你倘或時運不濟,我的本金豈不是打了水漂?你一時手頭不寬裕不打緊,先家去籌措銀錢,橫豎利錢都是行規,我不欺瞞你的。走吧,我送你家去。”
潘經業一個哆嗦,險些暈死過去。他前日贏的錢,都送回了巴州買田,現家裡只有些散碎銀子,如何湊的出二百多?彭季娘又最是不講理,拿錢出來她高興,要問她討錢,定然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不鬧出動靜不罷休。李刀疤卻不管,架著人直往外拖。門口喊了一頂小轎,送回了潘家宅院。
潘經業進了家門,飯也不吃,澡也不洗,倒頭便睡。足睡了一天一夜,睜開眼,看到彭季娘殷勤的神色,輸了錢的話,再說不出口。惴惴不安的吃過早飯,謊稱不輸不贏,又藉口去倉庫那處瞧瞧,逃出了家門。
虎賁軍的倉庫裡,依舊熱鬧,來來回回的人都恭恭敬敬的跟潘經業打招呼。潘經業守在門房處,越想越心慌。賭場放貸的都是九出十三歸的高利貸,利滾利之下,晚一日就能多出許多錢。可他一時又往何處去籌錢?
至下午,賭場的孫胖子悄悄摸進倉庫門房,低聲喊潘經業去賭錢。潘經業搖頭道:“我欠了李刀疤的錢,不還清楚,進不去。”
孫胖子一臉同情的道:“很是,你兒子雖有錢,卻不能告訴他知道。不然我們的場子非叫他砸了不可。”
潘經業有氣無力的道:“我知道,先前就說好,無論如何不告訴潘志文。我現愁錢,你有什麼發財的路子沒有?”
孫胖子道:“你守著銀庫,倒問我路子?”
潘經業奇道:“我哪有什麼銀庫?”
孫胖子笑指倉庫:“偷著賣些,二百兩的小事,幾日就有了。”
潘經業心下一動,孫胖子接著道:“你一個人做不來,喊上王廠長一起才能辦。王廠長也只得月錢,還要交一半去飛水他老婆手裡。他現守著個大肚婆,偏又懷相不好,日日請大夫吃藥。侯玉葉前頭那兩個孩子,也傷風著涼,銀錢流水一般。他現手頭緊的很,你同他說說,一準能成。”
潘經業不大確定的道:“果真?”
孫胖子想了想道:“你不好搭話,我去幫你說。到時你謝我十兩的跑腿錢,如何?”
潘經業是有些拉不下臉,忙不迭的答應了。
孫胖子說的沒錯,王仲元近日當真是捉襟見肘。侯玉葉都是第三胎了,居然比前兩胎難受百倍。王仲元才成親就來的石竹,夫妻兩個經年累月的分居,偶或回去一趟,如何能成胎?侯玉葉肚子裡這個,是他實打實的頭一個孩子。見侯玉葉瘦的脫了形,王仲元急的百爪撓心。
再有,王仲元最近還被元宵盯上了。本來養個外室,並不是大事,眾人便是知道了,八卦那麼多,未必日日傳他家的。何況侯玉葉老實的緊,成天關在家裡識字,不與人打交道,以元宵對石竹的無力來說,她要能知道才是見鬼。偏偏侯玉葉害喜把王仲元驚著了,動靜太大,元宵又不是死人,風聲便傳進了她的耳朵。
乍聞王仲元養外室,元宵險些氣出個好歹來。她跟紫鵑再是不熟,當年也是一齊逃過命的交情,其夫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么蛾子,按著她的性子,非上報不可。然而正要寫信時,又給卡住了!
虎賁軍的軍規內,偷情的處罰尚是空白!元宵瞪著軍規,竟不知該如何行事。於公沒理由,於私她又不是真的告狀精。一拖二拖的,事情便耽擱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