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賴烏孤訕笑道:“總得考慮子孫繁茂不是?”
布日古德道:“好軍隊拿錢堆,管平波有錢,蓋因她有稅。我們依舊例,只怕打到最後,不是我們打不過,是錢拼不過。”
只要不動自家利益,賀賴烏孤犯不著跟外甥對著幹,遂點頭道:“殿下考慮的是。不過此非小事,且奏請聖上,再做定奪。”
碎奚與力徽幾個,與賀賴烏孤都是差不多的心思。伊德爾近年來對漢臣多有倚重,他們早有不滿。太子想抄漢人的家,他們舉雙手雙腳贊成。
布日古德又看向勒欽,道:“你的人留下,想方設法弄走幾個虎賁軍的人,務必逼問出他們的陣法。我就不信,綿軟的小羊,還真能長出利齒了!”
勒欽沉穩道:“是!”
布日古德一一囑咐畢,命各自回去收拾自家人馬不提。
四月十六日,布日古德撤軍。管平波當即令孔彰率軍追擊,收復吳郡北部土地。喪家之犬,不打白不打。戰爭打的是利益,既然姜戎戰敗,梁朝若不趁機拿點好處回來,簡直是沒有理解戰爭的真諦,很顯然,管平波是極懂戰爭的。
布日古德既然退兵,便是不想再打。然他主力尚存,亦不可冒然行動。孔彰不緊不慢的追趕,直攆到吳郡與海右郡交界之處,方才停止。吳郡北部被數次屠殺擄掠,可謂千里無人煙。這塊地想要實實在在的佔下來,還須得有百姓紮根,否則就是片無用的空地。
管平波回到了太極宮,頭一件事便是商議遷徙百姓,往吳郡北部耕種之事。
戶部尚書陳壽春道:“江南人口稠密,可遷徙。”
工部尚書李隆仁道:“吳北素來貧寒,叫江南人看不起,江南人豈肯北遷?”
管平波奇道:“吳北不算江南?不都說是江南二郡麼?”
李隆仁苦笑道:“吳北無大運河滋養,不似南邊商貿繁盛,全靠地裡刨食,乃二郡裡的窮地方,常叫人恥笑。”
前些年,潯陽、江淮打的寸寸焦土,又有管平波為長遠計,並不曾似唐朝那般大手筆分田,未來還有海量的退伍軍人與激增的新生兒需要土地,因此本郡裡且有大量土地拋荒,哪裡還有餘丁增援吳北?江南人口倒是不少,基層卻還在打持久戰,且江南人定然不肯北遷,更是指望不上。
這時,比林望舒等人更能裝死兵部尚書肖康桂突然道:“陛下,蒼梧人多地少,可東遷。”
管平波回憶了下戶部的資料,笑道:“是了,蒼梧受先楚朝太祖庇佑,不似別處歷經離亂,人口頗多。當日我分田,有些地方人均只有半畝。虧得工廠多,才勉強維持住。往那處調人,順著長江而下,倒是個好主意。”
眾人不曾想管平波竟誇起竇向東,都不免發怔。肖康桂眼圈一熱,看過江淮潯陽景況,才知當年竇向東對家鄉的庇佑何等可貴。
朝堂上有泰半是竇家舊臣,改朝換代後,日子著實大不如前,多少有些懷念舊主。管平波並沒生氣,梁朝脫胎於楚朝,是不爭的事實,當年她正是靠著竇家的跳板騰飛,她的天下,有竇家的功勳,所以才善待竇家子孫。除卻竇懷望因政治原因被軟禁之外,其餘的都沒受什麼委屈。鹹臨更是橫行宮內外,無人敢惹。
這也是管平波令人全欽佩之處,就如她願給臣下臉面一般,真到了帝王的位置上,禮賢下士說著容易,卻鮮少有人能做到,不然也不叫人反覆唸叨了,物以稀為貴吶。想當年宋朝修史,非把郭榮寫成了柴榮,縱然柴榮因驍勇名震天下,以至於很有些北方遊牧只認柴榮不認郭威。可他作為郭威的養子,作為周朝世宗,史稱柴榮,其間千迴百轉之心思,一言難盡。管平波能以平常心待前朝,不得不說這份氣魄,足以讓在場泰半男人臉紅了。
移民非易事,從古至今不知為移民打了多少官司。況且吳北雖是江南,以現下的條件,卻是真真切切的戍邊。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人畢竟是理智的,區區幾畝地,還遠遠稱不上重賞。
李玉嬌位列國公之首,封爵僅次於孔彰,軍中無事時,常跟著上朝。作為政務的生手,她輕易不說話,只用心聽。此刻卻是靈機一動,笑道:“故土難離,總要人心甘情願才好。”
陳壽春嘆道:“正是此話。”
李玉嬌道:“百姓都是懂道理的人,我們好生分說,他們定能明白朝廷深意。”
此言一出,眾臣側目,這位主兒今日竟改行做菩薩了?
誰料李玉嬌笑呵呵的道:“以虎賁軍當年在梅州的經驗來看,尋單戶說話是不管用的,得找他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