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也不想見。你們好好賣豆腐,我的招牌借給你們打,不收錢。”
管奶奶跺著腳道:“你好小氣!”
“對啊!”管平波認真的道,“我本來就很小氣,你又不是今天才曉得。”
管奶奶氣結:“人家當了皇帝,奶奶都是皇太后!”
管平波指著甘臨道:“她奶奶追封的皇太后,我沒廢。你是我奶奶嗎?你說是就是?戶籍黃冊拿來我瞧瞧?”
管奶奶賭氣道:“沒有!逃難的時候丟了。”
管平波慢悠悠的從懷中掏出了張紙,念道:“今日有女管大妹,賣與城中竇家做養女,人錢兩清,從此再不相干。中人:劉老三。”
甘臨沒憋住好奇,探頭看去,一張紙上錯了六個字,日期落款都沒有,只有個紅彤彤的手印,這種契約也能行!?
管平波把起了毛邊的紙遞給甘臨:“沒見過吧?拿去玩吧。”
甘臨:“……”
管奶奶進門就哭了半日,到底年紀大了,精神大不如前。聽管平波唸了當年的賣身契後,蔫蔫的道:“我聽說你連皇后的奶奶都管,就不管我們。他們都不信我是你奶奶。”
此言取悅了管平波,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很好,孔皇后在民間的認可度挺高的嘛!獨自樂了半日,沒興趣再跟管家人歪纏,遂道:“我老子是個講忠孝節義的,故,我不會讓你們餓死。但我是個翻臉無情的,你們莫鬧的我生脾氣。我殺的人,堆起來比劉家坳的山還高;老倌惹我不高興了,說宰就宰……”管平波瞥了眼一群親戚,成功把人恐嚇出了白毛汗,才慢條斯理的道,“砍了你們全家當下酒菜,你們猜猜我做不做的出來?”
此言殺氣漫天,管奶奶的哭聲戛然而止。
管平波一揮手:“去吧,我不愛吃臭豆腐,但我祝你們生意興隆。”
管大伯忙不迭的站起,攙起老孃就跑。管平波滿意的點頭,這樣很好嘛!本就恩斷義絕,何必強行再續呢?世間幾戶人家能混個鐵定不餓死?她覺得,自己真厚道。
甘臨看著管平波,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流氓,不因地位而變遷,不因立場而轉化,確實是她如假包換的親媽。
久別的疏離感散去,甘臨頑皮的伸手摸了摸管平波的肚子:“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呢?”
管平波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問道:“你想要什麼?”
甘臨笑笑:“都好。”
管平波又問:“你可知我著急召回你,意欲為何?”
甘臨的心咚的跳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話。
管平波淡淡的道:“兒奔生娘奔死,棺材板上生孩子。”
甘臨臉色劇變:“媽媽!”
管平波道:“如果我沒挺過鬼門關,你待如何?”
管平波登基不足一年,江山不穩、四海未平,如若有個三長兩短,虎賁軍會不會就此分崩離析?甘臨的後背滲出了冷汗,黔安戰場上,李樂安拿她當小孩子,那比李樂安年歲更大、資歷更老的舊部,又會拿她當什麼?主少國疑自來兇險,她不認為自己能接的下母親的權柄。尤其是,如果……只救下了孩子,孔彰會讓她順利登基麼?
“知道怕,不算傻。”管平波道,“以我的身體,一般沒事。但依舊是那句話,做最壞的打算,盡最大的努力。天命不會永遠眷顧哪個人,時刻準備著,就是為了上天突然收回眷顧時,可以憑藉自身的本事活下去。國賴長君,你是我最大的孩子,這個擔子正該你來挑。”
甘臨緊張的嚥了咽口水,竭力冷靜的道:“那個,孔王叔那處……”
管平波輕笑道:“孔王叔……你知道你弟弟怎麼叫他麼?”
不用想也知道,鹹臨正經的有奶便是娘。
“老倌……”管平波忽然甜膩的聲音嚇了甘臨一跳。
“有一度,我是這麼叫你父親的。”管平波道。
甘臨渾身的雞皮疙瘩一層層的往下掉。
管平波大笑:“你在虎賁軍內,比鹹臨更名正言順,所以你比他更傲。可是甘臨,如果去歲的冬夜裡,死的是我,你父親冊立新後,你會梗著脖子不喚她母親麼?”
甘臨咬著嘴唇,沉默。
“孔彰只願做外臣,怎麼稱呼都不要緊。”管平波斂去了笑容道,“但是,想做太子,面上笑嘻嘻,心裡娘賣批,僅僅只是基本功而已。”
太子兩個字好似憑空炸響的焦雷,震的甘臨猛的抬頭。
管平波坐直了身體,正視甘臨:“你,做得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