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動搖過半分信念。我不過是隻不會下蛋的母雞,不值得你為我改變。”
張力行沒說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想要孩子,也想要雪雁。在虎賁軍內,如此簡單的願望,竟成了魚與熊掌。唯有跳脫虎賁軍的束縛,雪雁才會是他的,他也才能光明正大的有孩子。何況,他本是竇家人,各為其主,天經地義。再則他不是譚元洲,沒有一開始就脫離竇家。等到想抽身的時候,早已來不及。雪雁大概從來沒明白,似管平波那樣的活法,是不對的。譬如他們夫妻,如若勝利者是竇宏朗,他護得住雪雁,但反過來,雪雁護不住他。管平波逆天而為,終是要遭報應的。但這些話他不想說,從前沒機會說,現在說了也只是平添煩惱,不如閉嘴。
誰料雪雁卻道:“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
張力行微微驚訝了一下。
雪雁道:“平素你沒少勸我把軍中的事丟開手,在家喝喝茶、竄竄門,不必那麼累。我只當你心疼我,沒有多想。至今日我才明白,你根本不覺得女人該有作為。”
張力行抿了抿嘴,全當預設。
“我最信任的人,除了陛下,就是你。”雪雁道,“你想要我乖乖的相夫教子,行!我不是陛下,我沒有野心。我覺得在家待著,做做家務,半點操心的日子挺好的。而你一個聰明人,認識我二十幾年,不知道我的性子麼?”雪雁飽含著諷刺的道,“睡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滋味如何?睡一個被無數男人玩過的破鞋,有沒有覺得很噁心?難為你兢兢業業裝了那麼多年好夫婿,著實辛苦了!”
張力行苦笑:“何必說氣話。你身居高位多年,真心假意你看不出來麼?”
雪雁低聲道:“如果我說,我能保下你兒子,但我不樂意,你還會裝出這份深情款款麼?”
張力行道:“我不是裝的。”
“你喜歡的、無知的女人是會吃醋的。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沒有哪個不想把外頭的狐狸精打死,把野種打死。”雪雁走到張力行耳邊,一字一句的道,“你張力行憑什麼,覺得該佔盡天下好事?就算沒有陛下護著,我得靠你穿衣吃飯,可討誰做小老婆,跟誰生孩子,能由得你自己做主?外室子什麼待遇?竇朝峰當年跟野狗崽子似得縮在門外,嫡母活著的時候,一步也沒踏進過祠堂和正房。我們巴州堂客潑辣了成百上千年,是什麼讓你覺得我軟弱到被你如此欺騙玩弄後,還願為了你去求情?”
雪雁圖窮匕見,張力行多年細作生涯練就的冷靜與忍耐,在巨大的恐懼面前化成了齏粉。他只有一個孩子,唯一的孩子。才剛學會走路,才剛會軟軟的叫他阿爺……他沒想到自己隱藏的那麼深,依然能被扒個底掉,更沒想到在各種刑罰下咬牙隱瞞的秘密,早被查探的清清楚楚。到底是誰的手段?李玉嬌?還是張金培?
“雪雁……”張力行的語調充滿了哀求,“稚子無辜……”
雪雁哈哈大笑:“你騙我的時候,我才十幾歲,我不無辜嗎?”雪雁覺得自己蠢的不忍直視。明知道張力行是虛情假意,偏偏懷揣著微弱的希望,來尋求不可能的答案。
管平波是所有人的,只有張力行是她的。幼年喪父,媽媽為了生計,永遠在奔波。身為長姐,一絲任性的資格都沒有。待長大些,出落的有些人模樣,才在爺們的玩弄中,吃到過飽飯。第一次被竇元福拖上床的時候有多大?十二?十三?記不得了。遇見管平波才知道,原來被家中的爺們凌。辱、被得勢的管事糟蹋,是該痛的。可是管平波不會圍著她轉,忙起來連陸觀頤都顧不上,更遑論其他。教會了她怎麼才算人後,便扔她自己摸索爬行。直到遇見張力行,方知被人捧在手心是什麼滋味。
以前聽管平波講一勺一勺喂藥是虐待時,跟著眾人一起笑的前仰後合。待到真的有人輕柔的將病中的自己摟在懷裡,用溫柔的聲音哄著吃藥時,本該令人作嘔的苦澀,登時化作了芳香的蜜糖,恨不能那碗藥永遠都吃不完才好。
“雪雁……”張力行的呼喚打斷了雪雁的思緒,“我快死了。”雙手被縛在空中,他的腳無法全部著地。為了緩解痛苦,只能不停的踮腳,讓腳尖與手臂輪流放鬆。加之疼痛消耗的精力,他已經很累了。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雪雁,只得強行打起精神,顫聲道,“我沒求過你任何事,我已經快死了,多年夫妻,能否讓我瞑目?”
張力行的聲線已帶著些許哭意:“哪怕讓他們自生自滅都好。世間每個人進退維谷時做出的選擇,都是豪賭。我賭輸了,無處後悔。你恨不恨我,我也不知道了。到此時,我最惦念的只有你……和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