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卑躬屈膝的人太多,他早已看膩,並不稀罕別人向他示弱求饒,反而喜歡看人一面強撐,一面發抖的模樣。
她如今這樣子,著實令他愉悅。
原本他對於她和謝老頭子背後的動作已有些不耐煩,後宮裡還有不少先帝留下的女人,她這太后之位坐得煩了,自然有別人爭搶著要做。可現在她既然能取樂他,再留一陣也無妨。
“你笑什麼?”姜芮示弱已是勉強,再看見他臉上意味不明的笑,頓時語氣厭惡。
陸行舟非但不予計較,還出言恭維:“臣只是覺得太后娘娘鳳儀天成,雍容華貴,不愧為母儀天下之尊,令人歎服。”
這話若隨便出自其他人之口,都有可能是稱讚恭維,可偏偏叫陸行舟說來,卻像是正話反說,扯下了一張遮羞的布,讓人臉上火辣辣。
“放肆!”姜芮惱羞成怒,伸手就要摑掌。
陸行舟輕易攔下,他看著文弱,可動作卻快得讓人看不清,而且手勁之大,立刻就在姜芮手腕上握出一圈紅痕。
“娘娘小心,彆扭了手。”陸行舟好言提醒。
掌下的手腕瘦弱纖細,像是一折就能斷,因為其主人的憤怒與恐懼,正輕輕顫抖著。
貴為太后又如何,高高在上又如何,還不是在他手心裡瑟瑟發抖?
面前這一幕,讓陸行舟心中除了愉悅,又多了一股隱秘的興奮。
趁他瞬間失神,姜芮掙開來,反手又是一巴掌,“無恥!”
這一次他沒攔住,結結實實捱了一下。
倒不怎麼疼,那手剛才被他握麻了,使不出多少勁。上頭紅痕已成了青紫,粗粗的一圈纏在白皙細瘦的手腕上,像是美麗的天鵝頸套上冰冷鎖鏈,瞧著可憐,卻也容易讓人滋生一些陰暗的想法。
大殿裡的動靜如此之大,守在外面的宮女內侍卻無人敢入內一探,唯有內殿裡守著小皇帝的含煙大著膽子跑出來,“娘娘?”
僵持對峙的氛圍被打破,姜芮轉身就走,背影帶著些許慌亂。
大拇指颳了刮嘴角,陸行舟神色莫測。
“督主,可要請太醫?”
“不用。”他忽然想起什麼,語氣輕柔,“對了,讓太醫去看看太后娘娘,可別又氣壞了身體。”
這哪是擔心太后氣壞了身體,是唯恐太后不夠生氣吧。
小太監小心翼翼抬頭看了看陸行舟,立刻又將腰彎得更低:“是。”
長安宮內,含煙憂心忡忡看著姜芮:“娘娘何必呢,陸公公權勢之大,朝中無人敢攖其鋒芒,更何況娘娘處於深宮之中,身旁又無助力。從前還是娘娘教會我,忍而不語,方能得善其身,從前那麼久都忍下了,怎麼今日沒忍住?”
姜芮靠在軟榻上,微微闔目,聞言睜開眼,說:“從前能忍,是他陸行舟願意讓我忍,如今我和父親的謀劃暴露,若再不放手一博,恐怕連忍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是……”含煙謹慎的看了眼殿外,小聲說:“過了這麼多天,陸公公那兒都沒有動靜,會不會他並不知道此事?”
“這宮裡哪有他不知道的事。”姜芮苦笑。
陸行舟沒有動作,不過是如貓逗老鼠一般,等著謝太后自己被自己嚇死罷了,可如今她來了,他見“謝太后”沒死,未必還有心思繼續玩。畢竟,謝太后在他眼中只是傀儡,傀儡自然是聽話的好。
含煙還要再說,殿外宮女來報,太醫來給太后娘娘請脈。
“好端端的請什麼脈?平安脈不是昨日才請過。”含煙皺眉。
“奴婢不知。”
“我乏了,請太醫回去吧。”姜芮發話。
“是。”那宮女出去傳話,沒一會兒又回來,戰戰兢兢道:“太醫說是奉了陸公公之命,若不能為娘娘診脈,恐怕無法回去覆命,請娘娘開恩。”
含煙驚愕,隨後氣憤道:“這、這簡直欺人太甚!”
姜芮面沉似水,忽然揮手打翻了茶盞。
“娘娘息怒。”含煙和宮女忙道。
許久,她又長嘆一聲,“罷了,請太醫進來。”
含煙立刻將她扶坐起,又放下紗簾,紗簾外安設小几,几上放著小枕。
姜芮伸出手置於枕上,那一圈青紫暴露出來,在白皙肌膚上顯得越發猙獰。
含煙倒吸一口氣。出門前,娘娘手上分明沒有這道瘀痕,而皇宮中,又有誰敢如此放肆?不過只有那一人。
“帕子。”姜芮出言提醒。
含煙這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