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婆婆嘆了口氣,“唉!都是我害的。這麼小的娃娃沒有奶水吃,真夠可憐的。羊奶倒也是好東西,只是子洋還太小,怕是有些消受不了,萬一吃壞了脾胃可怎麼是好。”
“您可別這麼說,”段氏趕緊擺手,有些自責道:“也是我這身子不爭氣,經不住什麼事兒。就先對付喂幾天羊奶吧,估計緩一緩還是能有奶水的。”
坐在一側一直沒有說話的裴二,欠了欠身子,又看了看瞎婆放到桌上的東西,輕聲問道:“您這麼晚過來,是有事兒吧?”
“是,是有個事兒!”瞎婆伸手拍了拍那寶貝,說道:““二啊,你和你媳婦聽好了,我今兒想和你們說個事兒!你們可不能不當一回事兒,要仔細聽我說才行。”
“你說,你說!”裴二帶著段氏正了正身子,幾個孩子一聽也都乖乖地立在一側,不再言語。
瞎婆思慮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自從你們一家子搬到我這隔壁來做鄰居,我這日子的變化還真不是一點點。如今為了我這寶貝你們家這爺倆差點丟了命,我這老婆子心裡真是過意不去啊!可我就是個瞎老太太,又沒什麼能報答你們的,今兒我老太婆想和你們高攀一下。”
裴二和段氏對視了一眼,皆不明白瞎婆所說的“高攀一下”是什麼意思。通常這個“高攀”二字都是指男女定親之事,可是瞎婆唯一的兒子蘭有才也不在了,她還想高攀什麼呢?
“瞎婆,您的意思是?”裴二問道。
瞎婆一頓柺杖:“我是想和你們認個親!”
“哎喲!”裴二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喜逐顏開地說道:“您老人家這個提議好,以後我和香瑤就喚您乾孃,這幾個孩子就喚您為奶奶,咱們兩家中間的柵欄明天我就去折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飯,一起過日子,您看如何?”
瞎婆一聽,眼睛當即就溼潤了。
段氏也忙說道:“對,對,對!以後我們公母倆就叫您乾孃,我們孝敬您。”
“對,等您老了,我們為您養老送終。”裴二說著又招手叫幾個孩子過來,“快,快過來叫奶奶,以後這就是你們的親奶奶,你們要對奶奶十足的尊敬和孝順知道嗎?”
幾個孩子走過來,齊齊地喚了一聲:“奶奶!”
“噯,噯!”瞎婆一臉欣喜地答應著,隨即抱起了那個寶貝,說道:“二啊,你也知道我老太婆窮,身邊除了那幾只大鵝,就是那座冬天漏風夏天漏雨的房子,再無什麼東西了。今兒這個寶貝拿回來時,我就想了,錢財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就算這東西再寶貝,我閉眼之時還能帶走怎麼著。”
“是。”裴二點頭,“乾孃說得有理。”
瞎婆又道:“所以我不如就把這東西給了你們,算是我認親的禮物。”
“啥?”裴家人俱是嚇了一跳,半張著嘴巴不敢相信這事是真的。還是裴二第一個反應過來,趕緊推脫:“乾孃,雖說我們是一家人了,但是我們萬萬不能拿你這個東西,這是乾爹他用命換回來的,因為它有才也丟了命,所以這寶貝就是您的命啊!”
瞎婆微微一笑,“命又如何?這寶貝再如何值錢,放在手裡不用,也就是糞土一堆。放在你們手裡可就有用了,子慧不是想退親嗎?摘下一顆珠子賣了,立馬就去退。還有子墨不是想讀書嗎?摘一顆大點的珠子,可以供他一直讀到考上舉人了。”
“不行,不行。”裴二連連擺手,“這萬萬使不得。”
瞎婆怔了怔,猛地一拍桌子,微怒道:“二,你這樣不肯收這東西,難道是嫌棄我這瞎老太婆給你當乾孃不成?你若嫌棄,我定不會賴著你裴家不走。”
“喲!乾孃,瞧你說的。”裴二趕緊賠不是,“上有天下有地,我裴二可從無嫌棄乾孃的心思,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乾孃認我做乾兒子,這可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我們一家高興還來不及!”
“是啊,乾孃,”段氏也在一旁幫腔,“我們萬萬沒有嫌棄乾孃的意思。我和老二都是自小沒了親孃,日子過得苦得很。如今家裡有個娘往炕上那麼一坐,您就是不幹什麼,我們這心裡也踏實。”
“是,香瑤說得正是我的心思。”說罷裴二拉著段香瑤和幾個孩子,跪地就給瞎婆磕頭。夫妻二人喚乾孃,幾個孩子齊喚奶奶,他接著說道:“乾孃,人與人之間貴在交心,我們就免了那些不必要的俗套了吧?反正我裴二一家人從此就認定您是我們的家人了,你覺得如何?”
“好,好!”瞎婆淚如泉湧,“沒想到我這土埋到脖子的人,